第十八章 张县长花钱买停火 鹿地君二打乐亭城





  乐亭商会会长魏佩之一脚踏进乐亭县衙。回炉反生的县长张培德又从张家坟里走出来,他此刻也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一把抓住魏佩之如抓住救命的稻草劈头就说,魏老板,快来救救本官。乐亭兵微将寡,孤立无援,危在旦夕。我求你代表本官出城与便衣队和谈,我们花钱解围。

  没容得说搬兵捉贼的魏佩之只得听火烧屁股的县长摆布了,他说,大人,钱呢?

  县长说,由商会出五十两黄金,与城外讨价,如若不然,再出五十两。

  魏老板吓得大叫一声,我的妈呀,大人,这,这个——

  求和心切的县长急不择言,他说,今天这个差事,你愿意去也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我这个一县之长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保住你们这些富豪们的产业。不然,豁出去,我这个县长不当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让城外几十万赤匪进城,共产共妻,杀人放火。把你们的金银财宝,少妻娇女都共了去,配给赤匪。到那时,可别怪我当县长的撒手不管。

  就在县长发火之际,教育局长刘星垣应召进来拜见县长。

  刘星垣是个老好人,教育界的名流,性放达,志比天高,三教九流啥人都见过的主。半辈子积累的唯一财产就是知识和他教育出来的学生。他这两样都不怕共。他进了屋正赶上县长发火,一听就明白了七八九。于是说,大人息怒。既然大人信任我们俩,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城外的就是三头六臂,也敢会会他们。回头他拍拍魏佩之肥实的肩膀说,魏老板,别不识抬举,走吧!

  魏佩之说,我的家,我得先回家——

  县长即刻打断他的话厉声说,先保县城,后保家。没有县城,哪有你的家?

  魏佩之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他被刘星垣拖着拉着说着劝着哄着骗着地拉出了县衙。在警察的护送下推出了北门,咕隆关上了城门。惊得他们俩打个冷战。魏佩之咳了一声,回不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出城就是抗联阵地。魏佩之举着小白旗口中念念有词:别开枪啊,别开枪。

  抗联哨兵喝道,干啥的?举起手来。

  从掩体里跑来俩持枪人,在他们身上搜查,拍了前胸拍后背,搜了袄袖搜裤筒,还得解开裤腰带拎着裤子过卡。

  魏老板肉多体胖,只顾吃惊和喘气。刘星垣不卑不亢地说,我们是城里的谈判代表,劳驾这位兄弟通报一声,我们要面见鹿司令,陈参谋长。

  他们被当作客人,用枪押进城北的西河槽抗联司令部。

  西河槽村一座大户人家的高门楼,人们进进出出,这就是抗联司令部。鹿地、参谋长、节板斧都为一打乐亭没有成功而不言语。鹿地命令部队包围县城,封锁四门,禁止通行。不断向城上喊话,保安队的弟兄们,要弃暗投明,抗日救国,复兴中华。

  参谋长传令下去。节总队长立即部署。秘书长陈虎报告,九总队缴获一马车票子和金银,咋处理?

  司令说,发给灾民。说服大家就地重建家园。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滦河里有的是大鲤鱼,下河网鱼。

  小虎应承,跑出屋去放钱。老三端着大米饭清蒸鲤鱼,请司令、参谋长用饭。

  鹿地愣了问,抗联战士都有份吗?

  易翠屏解释说,是房东厨子做的,都有,都有,司令部的都有。大哥、参谋长你们吃一点吧,你们一天——

  鹿地说,翠屏啊,端着饭菜,跟我走。

  易翠屏滞拗片刻。鹿地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厉声大喝,你就该替我想到,可是你……还不快走。

  易翠屏说,可是你还饿着肚子了,鹿哥——

  鹿地火了,掏出手枪说,再不走,我枪毙了你……

  全司令部的人都惊呆了。易翠屏既心疼大哥又不能违背大哥的命令,她含着眼泪端着饭菜跟着鹿地出了司令部。

  参谋长明白了司令的心思,也端着饭菜,跟在司令的后边。紧接着在司令部吃饭的人们也端着饭菜排在队后出了司令部的大门楼。

  大门楼外的人们不知司令演的是那一出,渐渐围拢来观看。只见这支端饭大军朝着滦河大堤上走去。

  几十万灾民占据了滦河大堤,处处都有用破席头、草围子堆起来的窝棚,垒起砖头架起锅,点火烧水。烟火熏黑了灾民们的瘦脸,老人病,孩子哭,女人愁,男子怨。鹿地一行的出现,给人们带来惊喜的安慰。把饭菜端给老人孩子。河堤上一溜送饭的,接饭的,你推我让,军民情意交融。几条大汉嚷着:及时雨,及时雨。人们忽的把鹿地举高起来。

  鹿地就劲大声说,我,鹿地对不起众位父老兄弟,大家跟我挨饿了。大家不要灰心,我们打下乐亭城,就能解决燃眉之急。

  大堤上顿时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声:卧薪尝胆,回人炉,正人心,发奋为雄,再造神州;破釜沉舟,赴国难,雪国耻,抗日救国,复兴中华。

  鹿地又说,父老兄弟们,刚才发给大家的钱,杯水车薪,不顶饭吃。就算一点心意吧。我还得告诉大家,这钱是我们两个总队长带十名突击队进城缴获的。钱是来了,但,人还没有回来。他们被困在城里,是生是死,没有一点消息。

  大堤上,大人孩子牙,鸦雀无声。只有隐约的抽泣。易翠屏寻着哭声找到几位婶子大妈,他们拉住易翠屏的手、的肩、的衣、的带说,孩子啊,可别为我们冒这个险去,万一那两位总队长回不来,我们这心里难受啊!

  易翠屏也跟着他们掉眼泪。

  鹿地说,不要为我们悲伤。流血是我们的义务,牺牲是我们的权力。为人民服务就是我们的宗旨。目前除了抗日救国,复兴中华,别无它求,别无它求,别无它求。

  大堤上又爆发出一阵阵发奋为雄抗日救国这个滦河上的最强音。

  这时,前线报告,县城派来了谈判代表。

  鹿地一块石头落了地,王殿他们有救了。他说,回司令部去。

  抗联司令部的首脑们像迎接儿女亲家似的欢迎魏佩之、刘星垣。同他们握手寒暄。

  刘星垣说,哎呀,这不是及时雨吗?对鹿地他早就有过耳闻,此人黄埔军校毕业。当年他在乐亭闹过学潮,鼓吹过盐工罢工增资,号召三千农民青纱帐起来去抗日,创建过京东御侮救亡会,是乐亭的一代贤人学子。如今是抗日司令啊!

  鹿地拉过陈虎说,这位是我的秘书长。

  陈虎握着刘星垣的手说,刘局长,久违了。往日的刘星垣低着眼皮子看陈虎这个小学生,而今日不得不仰头看陈虎了。从小学生到军中秘书长,在他的心理上产生巨大的偏移感,暗叹,后生可畏。如今平起平坐与之谈判,也罢,谈判有成,茄子还让三分老呢。

  鹿地一指易翠屏说,这是我的参谋。

  魏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还有女匪?不觉对传说的共产共妻产生了怀疑。刘星垣曾大力倡导男女同校,因而,对男女同军者不惊也不怪。

  鹿地又推出他的参谋长陈六人说,这位是我的参谋长,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县城你们是保不住的,晓得不,我一个总队还在城里,如果,我们的人被你杀了一个,我进了城就杀你一百,听清楚。

  魏佩之吓了一哆嗦,闹了半天,那俩小子是便衣队,幸亏没有来得及报告县长抓他们,不然,不然,他不敢往下想。他也时行一次新礼节,便伸出手去想和一个匪长握手。

  陈六人说,我是个粗人,别跟我拉近乎。狗县长派你们来干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我攻城的日程。

  魏佩之在县城里一顿脚半城乱颤。可是,在城外,他则一蹶不振了。他忍受了参谋长的抢白之后说,鹿司令,陈参谋长,张县长的意思是——

  鹿地打个暂停的手势,故意绕开谈判的实质问题。半是戏弄半是规劝地大谈与打仗不沾边的事。他说,魏老板,忙啥,天黑还早呢。你呀,只顾敛财,忘了积累知识。你知道不?我们县出了一位画家苗竹楼先生。

  魏佩之红了脸说,在下,惭愧了。

  刘星垣听了则眉飞色舞夸耀乡贤混抖落酸说,当然,当然,他是本县教育界老前辈苗子卿的后代。年轻时在上海学画,深造十几年,是岭南派重要成员。绘画成就名冠南国,与齐白石先生齐名,俗称南苗北齐。只可惜他穷困潦倒,回乡卖画维持生计。可是,国难当头谁还有心思买画。苗先生多半是为人家作些中堂画,画门斗,靠人施舍度日。同样一代画家,他和齐白石的日子就有如此天壤之别,这是为什么?

  鹿地说,这还用问吗?苗先生骨头硬,没给日本人一张画。他年逾花甲,落得这般地步,令我愤愤不平。我打进城去,第一件事就是抗日政府出资成立一个书画院,聘请苗竹楼先生出任院长,培养一代新画家。

  刘星垣兴奋地忘乎所以,他说,鹿司令有此雅兴,真乃乐亭教育界的福分。他天真得可爱,便顺着杆子往上爬,半辈子可遇到一位知已,口角春风,洋洋洒洒,羊拉屎般的说个没完没了。

  魏佩之是个实业家,卖啥就吆喝啥。他扯扯刘星垣的衣角,制止他漫迹天涯的胡诌,抢着说,鹿司令,张县长的意思是花钱解围。这个数咋样?他如同集市上买卖牲口的经纪人那样在袖中捅手指头。

  陈虎早就烦了,他借空插嘴说,魏老板你还在做梦呢,乐亭城我们是要定了,你就是花个金山银山也休想买我们撤兵。实话告诉你,今晚八路军的炮兵营就开过来了。容你三天考虑,至后天凌晨三点钟之前,如果还不投降,我们的炮弹就飞向乐亭城。

  鹿地摆摆手说,不,不,陈秘书长,不要吓唬二位。魏老板你慌啥呀?你呀,一辈子积累了那么多金银财宝,而我则喜欢收藏苗竹楼先生的绘画,我最喜欢那幅《镇宅虎》和《鹦鹉藤萝》。苗先生擅长这一类的羽毛花卉工笔,画技精湛,炉火纯青。

  易翠屏笑道,大哥,人家着急了呢。其实,我也喜欢苗先生的画,等打下乐亭,有空了,与刘校长攀谈十天半月的,我也参加。刘校长如何?

  刘星垣听了,暗想,他们一个吹笛的,一个捏眼的,一唱一和,他终于开了一点壳,心说,这可真是道家炼丹,佛家炼心,兵家炼诈。谈判一场,人家绕了一个贼大的弯子,丢给你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赵钱孙李,信不信由你,叫你放心不下,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刘星垣、魏佩之拜别了鹿司令、陈参谋长,当天回到县城。向张县长报告与抗日联军谈判的进展。张县长听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金钱买不动人家,等待着后天凌晨三时的期限。县长说,二位辛苦了,请到内宅,太太亲手备了小菜,为二位押惊。

  刘星垣魏佩之受宠若惊,乖乖地到后宅领赏。

  县长打发了魏、刘二人,秘密召见警察局长赵毅荪说,这可咋办?及时雨执意破城,要我三日内投降。我堂堂一县之长向这群土包子投降,岂有此理。我有一个主意,有劳仁兄辛苦一趟了。

  赵毅荪呲着大牙说,为了保护城池,赵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培德说,今晚你秘密出城,到渤海向刘道尹告急。如今大水冲倒电线杆子,电话不通,只有如此下策,方救得乐亭县城。请求道尹阁下,发兵解围。你身为警察局长,保卫乐亭,责无旁贷,乐亭得失,在老兄如此一举了。

  赵毅荪无话可说,上了夹板的驴子,鞭子一轰就得转。他心里也打鼓,出城可就担了一险,万一落在便衣队手里,那可不是玩的。魏老板他们见过便衣队,他们凶不凶?找那二位摸摸底。恰巧,那二位从县长太太那里出来。赵大牙上前打恭说,二位受惊了,便衣队为难你们了吗?

  魏佩之说,没,没有。

  他们怕再受到警察局长的纠缠,忙说,告辞!

  魏佩之急急忙忙回到家里,家人一看老爷平安归来,都念佛祷告。魏佩之问家人,那两个小子走没走?

  管家说,按老爷吩咐,已经稳住了他们,等老爷回来捉拿。

  魏佩之慌忙说,不,不,那可是佛爷的眼珠子动不得。我改变了主意。有请,有请!他嫌家人动作慢了,又说,算子,算了,我亲自会他们。他心里的小九九:一旦便衣队攻破城池,这二位可就是护身草了。于是,他加倍又加倍,盛情又盛情地款待。

  从此,王殿、刘子瑞把魏老爷家当成了安全隐蔽的防空洞,待机在城里呼应城外的攻击。日子过得自在,而魏老板则度日如年。三天的期限一出溜就到。他掐着手指头算计,可他咋也拴不住日头,守时的太阳照样日出日落,只得背着家人给城外烧香,口中念念有词:便衣队呀便衣队,千万千万别进来。

  城外的抗联指挥部,副司令鹿地掏出怀表,时针不停地旋转,半天过去了。可是,城里仍没有投降的举动。他问,到时候,我们的大炮不响咋办?

  陈参谋长嘿的一声,对小虎说大话发泄一下怨气。陈虎说,司令、爹,别急。传闻,河东昌黎有一股起义军,号称十路军,三四千人,司令叫丁大炮,他就有一个炮兵总队,我们借来如何?

  鹿地喜出望外说,八路军离我们还远,远水解不了近渴。丁大炮只有一河之隔,你代表我去收编他们。此举成功,破城指日可待。

  陈六人说,是个好主意,虎儿可就看你了,务必在后天凌晨三时之前,把丁大炮的炮兵总队带到乐亭城下。

  陈虎说,司令,爹放心,我去了。

  易翠屏说,就他一个?我也去吧。

  鹿地说,对,再给你派个助手。于是,鹿地派扬子鳄节板斧带三十六友同往。

  陈虎、节板斧带了三十几名武装随员出发了,易翠屏在后边追着喊着,等等我。她追也没有追上,陈虎他们就从会里渡口乘船过了滦河,到达东岸,经槐李庄至黄土庙还没有发现丁大炮的踪迹。月破黄昏时,他们住在一个叫欧坨的小村。

  蓼烟疏淡,灯火村落。乡绅民团团总张盛瑞,排行第八。今日,张老八慕名来访,他问,先生,听说你们是从河西来的,是及时雨的队伍。

  陈虎说,正是,如今及时雨是抗日联军副司令,率众起义抗日,手下已聚集数万大军。

  张盛瑞说,仰慕及时雨久矣,今日老八愿追随鹿司令起义抗日。

  陈虎说,我代表长城抗日联军欢迎团总起义抗日,待我回报鹿司令,编入抗日联军。现在你先随我完成一项紧迫任务。

  张盛瑞说,先生尊姓大名。

  陈虎说,我叫陈虎,抗日联军司令部秘书长。奉鹿司令、陈参谋长之命,过河收编丁大炮。只是还没找到他。

  张老八一惊,陈参谋长莫非就是河西小陈庄的陈会长吗?

  陈虎说,正是家父。

  张老八上前恭手说,原是陈会长的公子,真是将门出虎子。

  陈虎说,抗日救国不分老幼。他一指节板斧说,这位是抗联第四总队长节板斧。

  张盛瑞抱拳,唷哟,节板斧早就名冠滦东了,失敬,失敬。既然,陈秘书长、节总队长是及时雨的人。张某愿追随于后牵马带蹬。丁大炮原名丁万有,居无定所。要想见到他,我们要有振聋发聩的行动。我也豁出去了。

  陈虎说,依你怎么办?

  张盛瑞说,打赤崖,敲山震虎。

  陈虎说,今晚就干。

  张盛瑞集合了他的十五六个人,他们合起来五十多人。当夜,包围了赤崖镇警察分驻所,放了几枪就收拾了一个警察中队,缴了20条枪。在镇中央的娘娘庙的墙脸上贴了一张大布告,大意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全国民众拿起武器,发奋为雄,抗日救国,复兴中华。落款是长城抗日联军司令部,副司令鹿地,参谋长陈六人。

  看布告的庄稼佬儿看惯了皇榜,没见过这新鲜玩艺儿。蔫巴叽地袖吞着双手看冷暖。老茄子老帮子们自言自语地问,司令大,还是皇上大?如今皇上在满洲复了位,这布告叫人造反,信人调,丢了瓢,于是摇着头说,世道变了,世道变了。年轻人不带老套数,看了布告便说,真书不入时人眼,这才是正道的事呢!于是互相串连着加入抗日联军。

  这则布告载着鹿司令陈参谋长的名字贴到茹荷、仓上、石各庄、施各庄、槐各庄,黄土庙,集合了四五百人,编入抗日联军第二十八总队,任命张盛瑞为总队长。只是丁大炮老是乌鸦闪蛋,没有露面。

  三天的期限渐渐逼近,陈虎、节板斧犹虑地踱步。张盛瑞说,明天是荒佃庄大集,我们贴布告去,人多影响大,如何?

  陈虎说,不等明天了,现在就派人去贴布告。明个儿天一亮赶集的人就能看到。

  张盛瑞派了一个中队到荒佃庄贴布告。大约去了两个时辰,忽然,跑回一个队员报告说,总队长,大事不好。荒佃庄被丁大炮、王二虎他们占领了,他们收枪、抓人、又抢了钱庄,还扣下我们贴布告的人。

  张盛瑞问,他们有多少人?

  队员说,也就是七八十人。

  张盛瑞咔嚓一声抻出盒子枪子弹上膛,集合队伍,走,我去收拾他们。

  陈虎说,张总队长,古人说,处蒲常惮溢,居高常虑倾。我们要三思而后行。我们的任务是联合他们抗日。

  张盛瑞说,唉,你这个秘书长心肠就是软,古人云:义不主财,慈不主兵。他们这些土匪会抗日?抗日是正派人的事业。王二虎是啥东西,我还不清楚,都是草寇官匪攮糠的。张盛瑞气不打一处来,知了皮擦屁股嘁喳嘁喳,带了一百多人一下子就奔了荒佃庄。

  陈虎没有拦阻。节板斧一顿脚,你怎么放他走了?这样打起来,收编丁大炮打乐亭的事岂不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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