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富涛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1期　　

　　正在值班的护士赵梅觉得这个夜晚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让她心神不宁。妇科病房向来最冷清，此刻更是安静得可怕。和她一起值班的医生李文还没来，他的不守时在医院是出了名的。

　　一阵冷风突然吹开虚掩的门，吹得书呼啦啦直响，风中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赵梅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声音又没了，也许是自己的幻觉吧。正当赵梅埋头继续看书时，“吱呀吱呀”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她听得很清楚，不是幻觉。赵梅的心“咚咚”跳得厉害，她合上书走出值班室。

　　走廊的灯刹那间全灭了，漆黑一片，“吱呀吱呀”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赵梅寻着声音走过去，发现声音原来是202病房的门被风吹动时发出的，不知道是谁走时忘了关门。赵梅长吁一口气，伸手想把门带上，门突然一下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衣裙、长发披肩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赵梅失声问：“你是谁？”女人缓缓转过头来，那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眼里满是幽怨，直直地盯着赵梅。赵梅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赵梅猛然从梦中惊醒，四下一看，自己还在值班室，哪有什么女人？是自己刚才看书时犯困，竟不知不觉趴在桌上做了个梦。赵梅打着长长的哈欠，寂静的走廊里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赵梅掐了一下胳膊，很疼。又一声“吱呀”传来，声音虽然细微，但格外清晰，赵梅平静的心又狂跳起来。

　　正当赵梅有点不知所措时，伴着熟悉的脚步声，李文匆匆走进了值班室。看到赵梅惶恐的模样，忙问怎么回事。

　　赵梅把刚才的梦和那两声“吱呀”告诉了他，李文哈哈大笑：“看来你太紧张了，咱可是学医的，死人见得多了，不信鬼神那一套，为了让你安心，我和你查房得了。”说着拉起赵梅走出值班室。

　　走廊里很安静，这阵子没人住院，所以病房都空着，门也锁得严严实实。李文边走边嘲笑赵梅胆子小。走到尽头的202病房前，他们都站住了，李文也不再言语，四周静得只听到他们的心跳———这间病房的门竟然虚掩着，李文和赵梅对望了一眼，赵梅直往李文身后躲。李文此刻也有些心惊，但毕竟是男人，他猛地一把推开门，打开了灯。病房内空空如也，干净整洁。

　　李文吁了一口气，粗声说：“你看都是你那个乱七八糟的鬼梦，害得我也有点儿紧张，看到了吧，什么也没有。噢，我想起来了，今天这间病房里接了一位女病人，肯定是护士走时忘了关门。看，连窗户也敞着呢，真是粗心。”话没说完，李文忽然发现墙角有样东西，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小桶没开封的进口奶粉。赵梅平素爱占点小便宜，于是李文大度地把奶粉给了赵梅：“你拿着吧，肯定是病人留下的，我不说，没人知道。”

　　关好窗，锁好门，两人回到值班室。赵梅问：“刚才你说的女病人，是个什么人呀？”“嗨，我也是听说的，那女人在路边昏倒了，好心人打120，就送这里来了，不过没救活，是急性脑溢血，听说人很年轻漂亮，电视上播了认尸启事，但她的家人始终没露面，尸体还在太平间放着呢，可能她是孤儿吧？”

　　第二天一早，赵梅知道了一件更令她吃惊的事，医院太平间昨夜丢了一具尸体，就是李文说的那个漂亮女人的尸体。紧接着，谣言四起，有人说出了变态色魔，专偷漂亮女人尸体，也有人说那女人死后还魂，又活过来了……一传十，十传百，谣言越传越离谱。

　　赵梅对这件事也感到奇怪，但自己只是一名护士，管不了这么多，转过天来上完白班，她回家准备好好休息。正好丈夫带着孩子去了奶奶家，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熟睡中的赵梅忽然被响雷惊醒了。睡眼惺忪的她扭头往窗外一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外面竟然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一头黑发被雨水淋湿，脸色苍白。赵梅想起医院丢失的女尸，莫非那人没死？或者是她的鬼魂？想到这里，赵梅吓得一动不动，搂着被子抖成一团。白衣女人身子直挺挺地一步步走到窗前，向着赵梅缓缓招手，姿势机械得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赵梅壮了壮胆，哆哆嗦嗦地问：“你……是谁？”白衣女人好像没听见，表情僵硬，声音十分沙哑古怪：“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赵梅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东西？我……不认识你！更没拿你什么东西？”突然天空又亮起一道闪电，映得四周一片惨白。白衣女人眼里充满无限仇恨：“还给我！”

　　赵梅简直快要崩溃了，突然门锁一响，丈夫李天闯进来。白衣女身影一闪，消失在雨幕中。赵梅扑到李天怀中，半天没缓过劲来。

　　第二天一早，李天觉得这事蹊跷，准备去报警。没等他出门，两名民警却找上门来。民警告诉他们，其实女尸第二天就在郊外找到了，但女尸却被残忍地开膛破肚了。赵梅听了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民警又要求赵梅如此这般，赵梅听了将信将疑。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第四天晚上，月黑风高。黑暗中的赵梅听着风吹电线发出的呜呜声，睁大双眼，脑子里老是晃动着白衣“女鬼”的身影。午夜，风中忽然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叭叭、叭叭”！赵梅听得真切，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口，没等那家伙作怪，提前埋伏好的民警一拥而上，只听“哎呀”一声，接着灯光大亮。民警将手铐铐在了那人手上，借着灯光，赵梅这才看清，原来是个男扮女装的家伙。民警举了举手中的那桶进口奶粉：“你是不是想要这个？”那人看了一眼，沮丧地垂下了头。

　　原来，那晚赵梅第二次听到的“吱呀”声，是有人潜入了病房，因为他偷走尸体解剖后没发现想要的东西，于是到病房去找，李文与赵梅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便想出这么个装鬼的办法，计划既能得到东西又让胆小的赵梅无法报警。谁知，又被及时赶到的李天坏了好事。他要找的人其实是为贩毒者送毒品的，因突发急症住进了医院。赵梅值班时做的梦，不过是巧合罢了。

　　警方以此为线索，很快破获了一个特大贩毒团伙，闹鬼的谣言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