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西华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3期　　

　　林晓春高考落榜后，找朋友借了点钱，在水果大市场开了一间水果批发部。铺面虽不大，但由于他经营有道，生意也出奇地红火，没几年就成了当地颇有名气的水果批发大户。

　　这天一大早，林晓春刚打开店门，就进来一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说是买10斤苹果，要林晓春按批发价卖。林晓春看着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也就破例地给她称了10斤。苹果称好后，中年妇女却并不急着付款走路，而是把刚装好的苹果倒了出来，一个一个地细细查看起来。

　　突然，中年妇女一声惊叫，像被蝎子蛰了一口似的，把一个苹果扔了出去。林晓春拣起那个苹果一看，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原来，这个看起来鲜红光滑的苹果上，赫然长着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再一细看，苹果上的骷髅头既不是贴上的，也不是刻上的，而是自然生成的。林晓春也闹不清这好好的苹果上咋会长出个骷髅？他只好赔着笑脸说：“对不起，我给您换一个好了。”中年妇女恶声恶气地说：“换，换你个头！这样的苹果能拿来卖钱吗？一大早就碰上这事儿，真晦气！我不买了！”说着，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苹果上长出个骷髅头，很快就在水果大市场传得沸沸扬扬。昔日生意兴隆的林记水果批发部，成天忙忙碌碌的林晓春，现在也一下子清闲起来。他坐在批发部里，眼睛盯着那个骷髅苹果，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晚上回到家，百无聊赖的林晓春打开电视机，看起了枯燥无味的肥皂剧。看着看着，电视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画面：一个女鬼张着血盆大口，吐着长长的舌头，挥舞着一双鬼手向他扑来。那女鬼的面容，很像他高中的女同学方清怡……林晓春吓得一激灵，醒了，原来看电视睡着了，做了一个恶梦。林晓春再也睡不着了，那个骷髅苹果和方清怡的面容，不断交替着在他眼前晃动。在学校，他和方清怡同桌，彼此都有那么一点意思，后来，他以七分之差高考落榜，而方清怡则考上了江城理工大学。没想到方清怡在大学毕业的前一年，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林晓春由方清怡又想到那个骷髅苹果，心里猛然一动：莫非方清怡已经惨遭不测，专门托梦给我，又用这个骷髅苹果来点化我，想让我为她伸冤不成？

　　这天夜里，林晓春像烙烧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弄清这个骷髅苹果的来历。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骷髅苹果和方清怡失踪一定有着某种内在的神秘联系。

　　第二天一大早，林晓春跟家里打了声招呼，带上那个骷髅苹果，搭乘长途车，来到洛川苹果专业户刘老汉家。几年来，林晓春经销的苹果，一直都是从刘老汉这儿进的。

　　刘老汉见老主顾林晓春来了，喜出望外，连忙张罗着好酒好菜招待。林晓春一把拉住忙前忙后的刘老汉，从兜里掏出那个骷髅苹果，递给他，说：“刘大叔，我这次是想搞清楚，这个苹果是怎么来的？”

　　刘老汉道：“这就怪了，我的苹果园里怎么会有这种苹果呢？”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时髦的女青年，一见到林晓春，就惊讶地嚷道：“哎呀呀！这不是林晓春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林晓春愣怔片刻，很快就认出这女青年叫岑亚娟，也是他的高中同学，现在江城农业大学林果系读大四。林晓春忙站了起来，问道：“原来是亚娟啊！你怎么在这里呢？”岑亚娟嫣然一笑，指着刘老汉说：“这是我老娘舅啊。你干什么来了？哦，你是来进苹果的吧……”

　　没等林晓春说话，刘老汉把手里的骷髅苹果一亮，对亚娟说：“对了，亚娟，你是学林果专业的大学生，你来看看这个苹果是咋回事儿。”

　　岑亚娟接过骷髅苹果一看，格格一笑，说道：“这个呀？是我的试验品啊，你们问它干嘛？”林晓春一愣，说：“你的试验品？啥试验品？”岑亚娟又是一笑，调皮地说：“这个嘛，无可奉告，秘密！”林晓春见岑亚娟不肯说，就对她说：“亚娟，你还记得方清怡吗？我总觉得这个苹果和方清怡的失踪有关。你不说也行，这样吧，你带我去找长出这个苹果的那棵苹果树总可以吧？”

　　在岑亚娟的指引下，几个人找到了长骷髅苹果的那棵树。林晓春凝神一看，这棵苹果树比周围的那些树明显要繁茂一些。刘老汉也说，这棵苹果树和周围的那些树虽然是一起栽的，但这几年挂的果就是比周围那些树要多。听了刘老汉的话，林晓春心里又是一动：一起栽的树，偏偏这棵树与众不同，莫不是有人在树下埋了些什么？如果是，会不会就是方清怡的尸骨呢？他越想越觉得可疑，索性让刘老汉拿来铁镐和铁锹，几个人齐心协力地往下挖开了。

　　挖着挖着，林晓春感觉自己的铁锹碰到了一块硬物，他俯下身子仔细一看：是一块水泥板。三个人小心地掀开这块水泥板，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原来，水泥板下是一个墓穴，墓穴里赫然横陈着一具尸骨，苹果树的树根刚好从骷髅头的眼睛、口腔、鼻子、耳朵里长了进去，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刑警们很快就赶到了。法医对墓穴里的尸骨进行了认真的勘验，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尸骨为女性，年龄在20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二，因头部遭钝器打击，致颅骨凹陷性骨折，颅内大面积出血而死亡。侦技人员在现场拍了一些照片，又提取了骷髅头和部分尸骨，准备带回去作头部相貌复原。

　　这时，林晓春突然从人群中看到一个左脸有黑痣的男青年，他心里一激灵，情不自禁地大喝一声：“抓住他！”随着话音，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扑向那个青年。那青年见状撒腿就跑，可哪里还跑得掉？很快就被几个刑警逮住了。

　　经突击审讯，青年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原来，他叫刘冠峰，是刘老汉的远房侄子，远近闻名的一个地痞混混儿。三年多以前，他押送一车苹果到水果大市场时，刚好遇见放假回家来看望林晓春的方清怡，当时就被方清怡那出水芙蓉般的相貌迷住了。当天晚上，他约了两个混混儿绑架了方清怡，把她连夜带回洛川刘老汉的苹果园里，轮番对她进行了强奸。后来，怕方清怡告发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木棒将她打死，匿尸在苹果树下……刚才，他听说方清怡的尸骨被发现了，便混在人群里面来看热闹，没料到被林晓春一下认了出来。

　　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刘冠峰不解地问：“事情过去了好几年，又相隔好几百里路，你们咋就知道是我干的呢？”刑警们也向林晓春提出了同样的疑问：“你怎么知道凶手就是刘冠峰？”林晓春挠了挠头皮，说出了内中的原由。

　　昨天一大早，那个买苹果的中年妇女走后不久，林晓春突然想了起来，她是高中同学方清怡的妈妈。由此，他又想起了已经失踪三年多的方清怡。自打方清怡失踪以后，林晓春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但始终没有一点儿线索。这时见到方清怡的妈妈，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就在方清怡失踪的前一天，洛川一个姓刘的小伙子来送货，在他店里遇见了方清怡。当时，他见那小伙子看方清怡时的眼神色迷迷的，心里很是反感。第二天，就听说方清怡失踪的消息，而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洛川那个脸上长着一颗痣的小伙子。林晓春心里隐隐感到方清怡的失踪，与那个有痣青年有关。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以查询骷髅苹果的来由为借口来到洛川，就是想暗中打探一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还真让他蒙对了，一下子破了这么一件无头案。

　　林晓春又给大家说起他看电视时做的那个梦，然后说：“我也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能把这解释为第六感官的感应。果树汲取了方清怡尸体的养分，结出骷髅苹果，而这骷髅苹果又恰巧落到我手里，被方清怡的妈妈发现，这不正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荒诞不经！”听了林晓春的这番话，刑警们感到好笑，可当他们看了那个骷髅苹果以后，也感到确实不可思议。

　　这回，轮到岑亚娟为他们解开了骷髅苹果的谜底。原来，今年苹果树开始挂果的时候，岑亚娟来洛川看她舅舅刘老汉。在果园里到处转悠时，看着树上的那些小苹果，她突然想起了英国的万圣节。据说为了迎接万圣节，果农们便把万圣节著名的鬼脸图案印在苹果上，在万圣节那天投放市场，往往能卖出好价钱。岑亚娟一时兴起，就用蜡纸刻了个骷髅头，贴在长得最茂盛的那棵苹果树的几个苹果上。之后，她把这事也丢在了脑后。却没想到当初刻下的这几个骷髅苹果倒引来了方清怡的初恋情人林晓春，并破解了方清怡失踪之谜……

　　知道了这骷髅苹果的来历，林晓春好半天没有说话。怔了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还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