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身份认同的尴尬与缺失
作者:周文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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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期的关注农村、关注城乡的作品中,不少作家反映了这种城乡对立中,作为弱势群体的进城务工人员的生存困境。在盛可以的《北妹》中,钱小红和李思江满怀思乡之情回到老家时,它们发现“已经从这个村子里漂流出去,并且没有任何归根的打算了”,因为“她已经把锚抛在了S城”。她们既要面对城市对她们的鄙视,在城市生存的艰难,同时也要面对农村人对他们的种种猜想与排斥,当乡村无情地切断了他们的思乡之情,了断了她们对乡村的想念时,他们成为了无根的浮萍,漂浮在城市的上空。肖明惠和钱小红们一样,在城市无根的生存状态下,矛盾地生活着。但是,肖明惠和钱小红们是有所不同的,她的不同在于她追求更高的精神认同,而钱小红们仍停留在不停地解决生存问题;肖明惠是一个有心气儿的农村女孩,而钱小红是一个比较简单、没心没肺的女孩子。肖明惠在物质得到极大满足的情况下,认识到了人的尊严、身份的认同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当她经历了从物质的狂热追求到精神的城市追求时,她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企图通过高消费树立自己城市人的形象,获得人的尊严,但是这些尊重与恭维是建立在她巨大的物质消费基础上的,“曾经是她伺候人家,现在是人家伺候她了”,在短暂的几年时间里,她的蜕变是一种以强大的经济为后盾的巨变,而非她本质的改变。一种身份的认同感远非是几件名牌衣服、时尚高消费所能堆砌出来的,它是一种骨子里的、精神上的趋同性。
作者在处理这个引起广泛关注的话题时,驾驭语言和文字的功力在这个作品中比较突出地显示了出来。她善于用对比和照应形成强烈的比对效果。肖明惠的身份是一个农村女孩,圆圆的身份是一个城市女孩子,她们反映出两种生存状态下人性的不同。在农村,肖明惠是一个有极强自尊心、上进心的女孩子。面对好友桃子的冷落就不能接受,面对母亲和乡亲的耻笑更是无地自容,决定一定要到城市里去谋一个体面的工作,哪怕是教孩子辅导功课的工作。她把人格与尊严放在比生存更重要的位置。而在城市里,叫了圆圆的她却判若两人,她放弃了所有的人格与尊严,从事着最低下的性工作,她成了金钱的奴隶,她把所有的人格与尊严留在了农村,她需要生存,她需要更好地生活让农村人对她刮目相看。而当她又回到肖明惠的时候,正是她认识到人的丧失尊严的可悲与无奈的时候。当她无法平衡心理与物质的强烈对比与落差时,她选择了死亡,回到了真实的肖明惠。肖明惠——圆圆——肖明惠的转换其实是她对人格与尊严的态度与心理的发展与斗争,她身份的第一次变化是她适应城乡差异的自我调节,而她身份的第二次变化是她无法适应城市生活对人的尊严无视的绝望。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桃子。桃子家本来经济拮据,关于桃子的传言很让村里人不屑,但是桃子在省城挣了大钱,她与肖明惠的不同在于她无视自己的尊严与人格。她认为自己挣钱了,可以衣锦还乡,“回来就在村子里四处招摇”,而明惠却“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她对城市的褒扬是因为城市给她带来了金钱与爱情,即使她从事着低下的工作也无妨她回家时的无法掩饰的喜悦。
作者把立体的肖明惠淋漓尽致地展现给了读者:追求金钱但也需要尊严,享受物质但更向往人格。明惠的独特正在于她超越了前期打工者的简单的物质追求,有了更高的人格需求,体现了人性的更高的需求。从明惠身上我们也看到城市与农村的观念差异是我们急需关注的社会问题之一。
作者系武汉大学现当代文学博士研究生,湖北警官学院教师
(责任编辑: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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