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张扬人格与尊严使她神驰千古

作者:蔺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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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提出“共载”问题时,其态度和神色无论是温文尔雅、嘻皮笑脸还是恶声相向,都难免会使自尊自爱的罗敷难以接受。但处事得体的罗敷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太守自恃的权势地位和富贵荣华来消解其气势气焰,充满喜剧色彩,罗敷越说越高兴,使君越听越泄气。“夸夫”一节,不是罗敷以“丈夫”的威势来庇护自己,或是来炫耀自己,也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对权势利要的蔑视,更不是对“白马”和“黄金”的企羡,诗中所写其“夫婿”的殊异与其居住环境、采桑器具、服饰装扮的华美的功用是一致的,它们是工具而不是目的,都是用来凸显罗敷的人格与尊严的。“夸夫”一节,完成了罗敷性格的最终建构,使得罗敷的女性之美从形而下而升华到形而上,从较低的色相层面而升华到高扬女性人格与尊严的高级层面。
  为了彰显罗敷的尊严与人格,诗人想象和虚构了一系列物象、场面与情节营构人物的性格,这些物象都非常的高贵脱俗。因为在诗人看来,有尊严的人才称得上高贵,有尊严的人才配得上高贵的物象,所以诗人用高贵的物象来比拟烘托有尊严的人,如诗中罗敷的高大庄严的楼宇、超凡脱俗的容貌、精美华贵的采桑器具和衣饰以及“夫婿”的超迈独绝,这些想象和虚构的物象都直接地服从和服务于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意蕴。我们知道,想象是诗歌的重要品质,是文学表现的重要手段。亚里士多德在他的《诗学》中,把诗与历史进行比较来说明艺术高于普通的现实。他说:“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诗人和历史家的差别不在于诗人用韵文而历史家用散文……真正的差别在于历史家描述已发生的事,而诗人却描述可能发生的事。”由亚氏的界定可使人明了,文学是生活于想象世界之中的。“想象依虚构而生——是虚构的兄弟,或是虚构的另一个代名词。”但我们不少人往往把这些虚构的内容理解为“已发生的事”,如从诗中罗敷的居住环境、穿着打扮及其“丈夫”的身份等,推断其为贵族女子,但这势必与其躬亲采桑务农的行为发生矛盾;或从其善于采桑、不畏权贵等推断其为下层劳动妇女,但这又与其豪贵华丽的日常用度及做高官显贵的“丈夫”发生了冲突。“贵妇说”和“采桑女说”都很容易陷入二律背反,并由此引发一连串的问题,使“劳动人民反抗地主官僚强权侮辱”等等说法均难以立足。这里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对文学特点的认识发生了偏差,将文学与史学等观,无视或淡忘了虚构这一艺术手法。虚构不仅是叙事性小说的特质,也是诗歌特别是叙事性诗歌的重要特点。郑振铎先生早已指出:“《陌上桑》是汉乐府民歌中虚构性叙事诗的代表作。” 可谓独具慧眼,深中肯綮。我们不能因为中国文学中实用性文学的繁富,就全盘否定虚构的存在;也不能因为我们民族中虚构性作品的偏少,而把所有的作品都视为写实,具体作品要作具体分析。
  诗人运用丰富的想象和高超的虚构手法,成功地塑造了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具有高度人格和尊严的女性光辉形象。罗敷在维护自己高贵人格和尊严时所具的沉着机智,不卑不亢和诙谐达观,表现了中华民族独特的审美理想与审美追求。千百年来,她就像一道靓丽非凡、魅力四射的人文风景线,使之成为一个不朽的艺术典型,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当代学者周国平曾说:“人应该有一种基本的自信,就是做人的尊严,作为人类平等一员的尊严。在专制政治下,人们的这种尊严必然遭到普遍的摧残。当所有的人都被迫跪下的时候,那唯一站着的人就成了神。”罗敷不屈的人格与尊严,也许正是《陌上桑》神驰千古的原因吧。
  作者系邯郸学院中文系讲师,文学硕士
  (责任编辑:古卫红)
   E-mail:guweihong007@sina.com
  
  ①参见费振刚《先秦两汉文学研究》,北京出版社,2001年版,第428页。袁金春《〈陌上桑〉研究的回顾与思考》,《宁夏大学学报》,2000年第2期。
  ② 参见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第十章,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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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姚大业.汉乐府小论[M] .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
  [4]刘克庄.后村诗话•续集(卷一)[M].北京:中华书局,1983 .
  [5]亚里士多德.诗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6]曹文轩.小说门[M]. 北京:作家出版社,2003.
  [7]郑振铎.中国俗文学史(上)[M]. 北京:团结出版社, 2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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