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土地·车·城市

作者:苏 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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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舍是站在城市的视角来写祥子,虽然老舍是在城市社会的底层成长起来的,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更多地接触过乡村,没有乡村生活的体验。在塑造“城市外来者”的时候,所赋予给这些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带有城市人色彩,往往以作者自己的主观体验代替形象本原特征。在交代祥子为什么逃离乡村来到城市,作者只言片语一带而过,“生长在乡间,失去了父母与几母薄田,十八岁的时候便跑到城里来。”看似处理简洁,其实是语焉不详的嫌疑,乡村体验的缺失使老舍先生无法给出太多的叙述。另外,对于祥子抛弃与逃离乡村义无返顾的叙述存在绝对化。小说中祥子对乡村一点眷恋都没有,他彻底厌烦了他所生长的地方,即使他遭遇兵匪抢劫之后,依然想着如何回到城市而不是回到乡村。像祥子这样的农民对于乡村的这种心理是不正常的,即使在那里他破产了,自己走投无路了,但对于那里的回忆毕竟可以安慰自己枯干的心灵,在他败落的时候居然连点滴的怀乡情感都没有,这是不符合乡村人性格实际的,所以说老舍的“城市外来者”表达了对城市的真正热爱也搀杂了一些想象化的成分。我们应该注意到祥子是被逼无奈才来到城市的,如果在乡村有办法继续生存下去他是不会进城的。老舍先生塑造祥子这个“城市外来者”形象所出现的偏颇来自于他乡村体验,以及对乡村人性格深入了解的缺失。
  老舍创作这部小说的动机与大体内容来自于一次与朋友的闲聊:
  
  记得是在一九三六年春天吧,“山大”的一位朋友跟我闲谈,随便的谈到他在北平曾用过一个车夫。这个车夫自己买了车,又卖掉,如此三起三落,到末了还是受穷。听了这几句简单的叙述,我当时就说:“这颇可以写一篇小说。”紧跟着,朋友又说:有一个车夫被军队抓了去,哪知道,转祸为福,他乘着军队移动之际,偷偷的牵回三匹骆驼回来。
  ……这便是骆驼祥子的故事的核心。
  
  在确定了主人公之后,他开始收集材料。也是说,是车夫的个体悲剧促动了老舍对车夫形象的选择,而不是车夫这样的群体促动了他写作的热情。老舍先生一直关注社会底层人物,所以选择祥子这样一个车夫进行描写是情理之中的,但是我们通过老舍所谈的小说创作动机可以看出,选择一个进城农民作为小说主人公却并不是老舍有意识的行为。也就是说,老舍通过小说所要探讨并不是以祥子这个农民为介质的城乡关系,而是要表达的是“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 祥子怎样变成了一个“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个人主义的末路鬼”的。 老舍所需要的祥子并不一定非是农民,他所需要的是与堕落后形成对比的淳朴、善良的个性特征。老舍赋予祥子的价值取向是城市人的,而非乡村人的,祥子对土地与车的态度的绝对化立场表明他对城市的认同,同时也透露出老舍先生乡村经验的缺乏。
  作者系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
   (责任编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80页。
  ② 贺绍俊:《在路上还是在土地上》 见《文艺报》2004年6月8日。
  ③④⑤⑥⑦⑧⑨⑩《老舍文集》第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6页,第7页,第8页,第11页,第93页,第83页,第34页,第25页,第6页,第228页。
  王小帅导演的电影《十七岁的单车》也讲述了当代骆驼祥子的故事。从乡村到北京讨生活的年轻人阿贵,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快递工作,但他没有单车,只好由快递公司提供,每个月扣钱;等到最后一个月扣钱全部结束,单车正式成为己有的那一天,单车被偷了。他不知所措地四处寻找,影片中的阿贵像盲头苍蝇般奔跑于茫茫的车海中。单车是阿贵在城里赖以生活的工具,也是唯一的财产、相依为命的“亲人”,单车是阿贵取得城市初步接受的唯一希望。为了从别人手夺回单车,在挣抢的过程中阿贵忍受着身体上的伤害拼命抓住单车,让人感觉他将要失去的不是一辆自行车,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老舍自传》,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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