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8期
《城堡》内蕴之赏析
作者:王 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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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世纪的西方现代文学中,卡夫卡是首屈一指的代表作家。他的生前未竟之作《城堡》以其独特的创作手法带给读者几分神秘,所以面世以来,众多研究者对此书的内蕴莫衷一是。本文试图走近城堡,从现实城堡、梦幻城堡、信仰城堡三个方面略探其真谛,并赏析城堡的内蕴美。
一、 现实城堡:官僚机构的投影
之所以把城堡称为官僚机构的投影,是因为卡夫卡从始至终未让读者得见城堡真容。在小说中,城堡始终矗立远方,是一座可远观而不可近瞧的庞大建筑。读者对它的认知只能通过一些人的描述。
首先是信使巴纳巴斯眼中的城堡。
巴纳巴斯是城堡的信使,他来往于城堡与村子之间,给城堡官员克拉姆和土地测量员K传递信件。他到城堡去领任务时,要在公事房等待,他看到的是城堡的下层办事机构。这里的人好像都忙于自己的工作,但又不知在忙于何事。巴纳巴斯可能连着等几天也没有任何任务。所以在克拉姆给他分派任务之前,他得在那间观众厅里站上几小时,有时甚至是好几天。即使得到一个送信的任务,那封信也已发黄,好像是从故纸堆中抽出来的一样,城堡办事效率可见一斑。
在巴纳巴斯眼中还有个奇怪的现象,他看城堡的哪位官员都感觉似曾相识,但又不敢确认,即使曾打过交道,下次见面也不见得能认出来。他是专门给克拉姆送信的,但他却不敢确定自己见到的就是克拉姆。当他在村子里看到了克拉姆并自认为已记住他的长相,因此有了充分准备,一定能认出克拉姆了,可是后来他在城堡里走进公事房,别人指着几位官员中的一位对他说,那就是克拉姆,他却又不认识了。这就是所谓的现代社会中人的性格趋同性最传神的描绘。城堡官员身上的官僚习性使他们有了趋同性,外形上的相似让读者感知的是官员们的工作、心理状况。卡夫卡作为现代派作家不注重典型形象的塑造,而是通过外在的表象来表达本质的真实。城堡中的工作使官员们丧失了人的个性,整日忙于公务,人已异化为整部官僚机器上的一个零件,即使再以个体的形象出现也很难被认出来。
通过巴纳巴斯,读者了解城堡官员的工作状况、办公效率,以及官僚机器对人的异化,是卡夫卡对现代社会生活的绝妙反讽。
其次,卡夫卡引领读者通过村中的女人来理解城堡。
在城堡与村子之间还有一个使者就是女人。通过女人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认识城堡以及城堡中的官员。村中的女人时刻准备着成为城堡官员的情人。官员可以随时看上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不能不爱他,这对做了情人的女人来讲是一种荣耀,是身份的提高。就像克拉姆,他可以随时把自己看上的女人召来,也可以随时把她们赶走,跟谁都长不了,他叫她们走,就像叫她们来一样快。女人成了城堡官员泄欲的工具,并且这些女人除了顺从毫无办法,稍有抵抗其下场就会像阿玛丽亚那样受到惩罚,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由此可见,城堡不仅支配了村中人的生活,男人也支配了女人的一切,女人是男人的附庸,是第二性的,永远处于被支配的地位,还要对男人的眷顾感恩戴德。
通过这些女人的遭遇可见城堡官员生活的腐化堕落,他们高高在上的职位使女人丧失了平等争取爱情的权利,只能屈服于城堡的淫威之下,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在这里,城堡成为主宰力量,男人支配着女人。
再次,理解城堡最直接的方法是通过卡夫卡对城堡官员办公生活的描写。
K被召去与城堡官员谈话一段描写得尤为精彩。一边是人们在表扬这些官员如何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一边读者看到几乎每个官员的办公场所都是在床上,宽大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床就是他们的最佳选择。被召来谈话的人只能站在走廊上等待着官员们醒来接见自己,万一回城堡的时间到了而官员们还没睡够,他们就只能白等了。那些铁面无私、秉公办事、严守职责的老爷们对当事人求之不得的最大关怀就在他们的睡梦中度过了。
跟班给城堡官员分发档案一节巧妙地反映出官员与官员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明争暗斗,其炫耀心理表现得淋漓尽致。从发放档案捆儿的大小来表现自己的重要程度,档案多的老爷故意放在门口不取,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些同僚之间勾心斗角、斤斤计较,如果档案分发错了,想收回就难了,已拿到档案的不肯退回,认为那是对自己的污辱。该拿到档案的因不能及时拿到而大吵大闹。谁也不肯让步,苦的是那些分发档案的跟班们,哪位老爷都得罪不起,只能受尽两方的欺辱委曲求全来平息此事。跟班们小心翼翼地恭敬奉迎正好反衬出城堡官员们飞扬跋扈。
所以从“社会学的观点则认为城堡中官僚主义严重,效率极低,城堡里的官员既无能又腐败,彼此之间充满矛盾,代表着崩溃前夕的奥匈帝国的官僚主义作风,同时又是作者对法西斯统治的预感,表现了现代集权统治的症状”。
二、 梦幻城堡:K的终极目标
《城堡》的主人公是K,小说讲述了K只身来到城堡脚下,并试图进入城堡而进行的各种努力。城堡并非壁垒森严,也非关隘重重,好似就在眼前,但却始终难以到达,卡夫卡在描写城堡时给读者营造了一种可望难即的梦幻之美。
城堡的出场朦朦胧胧。当K抵达城堡时,天色已晚,城堡山笼罩在雾霭和夜色中毫无踪影,也没有一丝灯光显示巨大城堡的存在。K只能站在那儿仰视似乎虚无缥缈的空间,第一次谋面城堡就呈现出一种神秘的色彩。城堡的难以琢磨更在于它对K的无形控制,K刚到达村子,城堡里的人好像就已经掌握了他的一切必要情况。
书中第二次描写城堡就更加神奇了。在冬天一个晴朗的早晨,K看到了山上的城堡,衬着蓝天,其轮廓很鲜明地显现出来。于是K就向城堡走去,他盯着城堡,此外他什么也不关心。可是路很长,并不直接通城堡山,它只是通到城堡附近,接着像是故意似的,改变了方向,即使并没有离城堡越来越远,但也没有靠近它。明明就在前面的城堡,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这种神秘莫测更增添了城堡的梦幻感。
但进入城堡却是K的努力方向,城堡的难以接近并没有使K绝望,自己走向城堡不能成功,那么他就转向借助外在力量实现自己的理想。
K有个信使叫巴纳巴斯,是他与城堡官员克拉姆之间的联系人。巴纳巴斯可以去城堡办事,于是K就想借助他的帮助去城堡。当他读完巴纳巴斯从城堡给他带来的信后就缠上了他。K以为巴纳巴斯要回城堡,于是就跟着他走,虽然他赶不上巴纳巴斯的步伐,还妨碍他的活动自由,但为了进入城堡,他能委曲求全,他发誓,不管路多么难走,甚至也不管自己对回去的路多么担心,他也决不停止前进。但最终他却发现巴纳巴斯只是回家而已,并不去城堡,这使K非常失望,但他没有绝望,他还在努力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法。
K在酒吧遇到了克拉姆的情人弗丽达,这使他眼前一亮,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弗丽达是克拉姆的情人,而克拉姆则是K无法见面的顶头上司。K要想在村子里住下去,要想进入城堡只有通过克拉姆来实现,他达到目的的过程也就是要见到克拉姆的过程,这就突显出弗丽达的重要性。K认为通向克拉姆的捷径就是结识弗丽达,因为在那个饭店里只有弗丽达才能接近克拉姆,所以K与弗丽达走到了一起。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男女间的情欲,还不如说是K为了达到自己进入城堡的目的而采取的一种措施。在卡夫卡对他们的关系描写中,可以看到弗丽达积极主动,而K则默默无言、心不在焉。他只把这个女人当做可利用的工具而已,所以当K听到弗丽达拒绝克拉姆对她的召唤时,他意识到一切都已暴露,再也不能从弗丽达那儿得到什么了。在他与老板娘谈话中也表明他对弗丽达的利用,K曾说:“您,老板娘,凭您这么通达人情世故,还有弗丽达,昨天还是克拉姆的情妇……一定能够轻而易举地给我弄到一次同克拉姆谈话的机会……”无论他和弗丽达表现得如何恩爱,而最彰显的还是他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通过克拉姆的情人见到克拉姆本人,以便解决自己进入城堡的问题。而当弗丽达不再可能接近克拉姆时,K竟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与克拉姆亲近,使她具有如此巨大的诱惑力,正是这种诱惑力使K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现在她在他的怀抱中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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