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读解陈映真和他的《将军族》

作者:李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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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台湾,有这样一位被称为“海峡两岸第一人”的奇特作家,他是台湾文化界的一面旗帜。他师承鲁迅,被誉为“台湾的鲁迅”。他的小说,代表了台湾乡土文学的最高成就;其杂文是“匕首”,是“投枪”,在“统、独论战”中,直刺“台独”分子的心脏;其文学理论具有强烈的实践性和高度的自我批判的精神。这位奇特的“第一人”曾有为自己的思想坐过八年监牢的历史,其小说创作具有理智与探索精神,他就是蜚声海峡两岸的作家——陈映真。
  陈映真是台湾作家里备受争议的一位。无论是其政治信仰抑或文学理念,都曾经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领域里引起很大的争论。从早期的现代主义批判、乡土文学论战到第三世界文学理论,他都以激进的姿态出现在台湾文坛上,而且呈现出一贯的思想态度。在三十几年里,陈映真无论是文学、艺术上,还是政治、思想上,他都是一个台湾文学界无法忽视的存在。尤其是他的小说集《将军族》一九九九年在台湾入选为三十部“台湾文学经典”之一,在大陆被评为“百年百种优秀中国文学图书”,其中的短篇小说《将军族》(见本刊2006年第10期)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中不朽的名篇,本文试图对陈映真及其名作《将军族》予以解读。
  
  一
  
  陈映真原名为陈永善,笔名许南村。一九三七年十一月生于台湾西海岸的竹南村。在他两岁时过继给他的三叔。七岁时,因躲避空袭,养父家与生父家一同搬到台北县莺歌镇,此时方与他孪生哥哥再度相聚。九岁时,小哥重病身亡,这给他一次身心上的沉重打击。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感伤的情绪还笼罩着他的心灵。他回忆道:“数十年来,依稀总是觉得他的死遽而使我失落了一个对等的相似的自我,同时又仿佛觉得,因我的形貌、心灵的酷肖,那失落的一切,早在小哥病死的一刻与我重叠为一。”为了怀念死去的小哥,他便在发表处女作《面摊》时用了小哥的名字“映真”为笔名,一为纪念小哥,同时也寓意为反映生活的真实。一九五七年,陈映真考入台湾淡江文理学院外文系读书。大学二年级时,《面摊》的问世使他从此跻身于台湾文坛,从此开始了他近半个世纪的文学生涯。
  陈映真是台湾乡土文学的奠基者和开拓者,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台湾乡土文学论战中的众多骁将中就有陈映真。可以说,陈映真的文学理论不仅在乡土文学论战中取得了胜利,为乡土文学的发展开辟了道路,而且其思想力量在读者中产生了较大的社会效应。与此同时,陈映真还以骄人的实绩为台湾乡土文学的创作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自一九五九年发表处女作《面摊》以来,已出版中短篇小说集《将军族》《夜行货车》《华盛顿大楼》(第一部)《山路》,评论集《知识人的偏执》《孤儿的历史,历史的孤儿》等。最近几年,笔耕不辍的他又推出了《归乡》《夜雾》《忠孝公园》等等小说,基本延续了他一贯的乡土母题。
  如果我们按时间来划分,陈映真的小说创作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59年-1965年),因为童年的环境和成长道路的坎坷,这一时期的陈映真始终处于一个市镇小知识分子的忧郁、苦闷和感伤的氛围之中,《面摊》《我的弟弟康雄》《乡村教师》《祖父与伞》《那么衰老的眼泪》《将军族》《凄惨的无言的嘴》《兀自照耀着的太阳》等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纵观这一时期陈映真的小说创作,对死亡的迷惑是他主要表达的主题,这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陈映真的青少年时期两次死别的经验,其二是他在早期的创作受到了存在主义的影响。所以,这一切都影响到了他后来的文学创作。第二阶段(1966年-1968年):这一时期是陈映真创作的转折期,这一时期的他一改过去那种契诃夫式的苍白、忧郁以及陀斯妥耶夫斯基式的自我厌弃和百无聊赖的风格,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嘲讽和现实主义取代了过去长时期来的感伤和力竭、自怜的情绪。理智的凝视代替了感情的反拨;冷静的、现实主义的分析取代了煽情的、浪漫主义的发抒。”《最后的夏日》《唐倩的喜剧》《第一件差事》和《六月里的玫瑰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第三阶段(1969年始):这一阶段是陈映真创作的成熟期,较之前两个时期,他的小说更具有批判性。因为牢狱之灾使他对社会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他自己也说:“在牢里我们可以亲眼看到历史,亲身感受到历史的发生。整个世界的变化,都对这里产生影响,那几年的锻炼,的确给了我一点力量。”《夜行货车》《上班族一日》《云》《山路》《铃铛花》和《赵南栋》等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纵观陈映真三个阶段的小说创作,他一直都是以乡土文学的发言人而出现在台湾的文坛上,他的很多作品都延续了早期以《将军族》为代表的乡土文学母题,下面拟对其名作《将军族》进行解读。
  
  二
  
  短篇小说《将军族》,是陈映真早期的代表作,发表于一九六四年《现代文学》第十九期,这是一篇意蕴深刻的作品。小说叙述了发生在社会底层的一个爱情故事:主人公“三角脸”与“小瘦丫头”,像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连名字都没有而只有绰号,作者根据他们的相貌特征为其取名曰“三角脸”和“小瘦丫头”。“三角脸”是大陆去台湾的退伍老兵,年已四十,来到台湾退伍后,孑然一身,只能到“康乐队”里吹吹小喇叭。“小瘦丫头”是台湾花连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被生活所迫,家里把她卖到青楼当妓女,她坚决“卖笑不卖身”,并逃跑出来,到康乐队里跳跳舞或“用一个红漆的破乒乓球盖住伊惟一美丽的地方——鼻子。瘦板板地站在台上……”演演女小丑,这两个人,一个无家可归,一个有家难回,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命运使两个人进出了爱的火花:“小瘦丫头”的遭遇使“三角脸”这个曾经一向“狂嫖滥赌的独身汉” “油然地生了一种老迈的心情”,他真正地关心起这个身形瘦小、无依无靠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小瘦丫头”;有家难回的“小瘦丫头”对这位“外省人”也产生了好感。于是, “三角脸”做出了他人生中的重大决定:在一个夜里把他的全部退伍金——一个三万元的存折留在“小瘦丫头”的枕边,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康乐队。然而“小瘦丫头”并没有因为他的倾囊相助而脱离苦海,反而被嫖客弄瞎了一只眼睛。但想见“三角脸”一面的信念使她勇敢地活了下来。五年后两人邂逅,但一个因为怕自己身子的不干净愧对对方,另一个说“我这副皮囊比你还要恶臭不堪的”,于是两人为了纯洁地结合在一起,决意放弃了生命,两人一同自尽于甘蔗林里。
  《将军族》作为陈映真前期的代表作之一,较典型的体现了其创作思想。从题材上看,它是一个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作家用细腻、婉转的现实主义叙述手法,巧妙、引人的情节安排,同时辅之以现代派手法把一个大陆的国民党退伍兵与一个台湾本土小姑娘之间的按常理不可能发生的感情,写得真实感人。从主题上来看,正如台湾著名学者叶石涛所说的:“他(指陈映真)的所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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