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读解陈映真和他的《将军族》

作者:李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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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主题大多离不开‘对于即寓于台湾的大陆人的沧桑的传奇,以及在台湾的流寓的和本地的中国人的关系所显示的兴趣与关怀’。”所以,他以悲天悯人的情怀来关注人民大众,特别是对底层的民众,他强调一种关怀的人生观:“首先要给予举凡失丧的、被侮辱的、被践踏的、被忽视的人们以温暖的安慰,以奋斗的勇气,以希望的勇气,以再起的信心。”从立意上看,作品不仅讴歌了人间真情,更重要的是饱含着对人生对社会的思索,借此严肃地探讨了迁居台湾的大陆人与台湾本省人之间的关系,传达了希望在台湾的“分离或有相分离危机的中国人重新和睦”的心声。从现实意义来看,《将军族》之所以打动海峡两岸许多人共同的心声,就在于它契合了台海两岸很多渴望祖国统一者的心态。陈映真说:“一个分离和对峙的民族是一个残缺和悲伤的民族。作为一个作家,我对此十分敏感,一直从文学审美的角度反映这种分离造成的痛苦。”“我希望我们的民族能够重新团结。”这个无比真诚的统一情结,始终贯穿在他的思想和作品中。小说将爱情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分别设计为“大陆人”和“本省人”,通过这两个卑微小人物的互相了解、真心关心、真心相爱,真诚地表现了作者消弭两岸之间隔膜的愿望。所以,“本省人”“小瘦丫头”和“外省人”“三角脸”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也正反映了台湾和大陆的不可分离,作者也借此寄托了自己“一个中国”的理想。因此,《将军族》也体现了作者浓浓的中国情结,可以说对弱者的关怀与中国情结是陈映真小说中的一根红线,贯穿其创作的始终。
  
  三
  
  读陈映真的第一阶段的小说,我们会发现他的小说在艺术手法上与其他乡土小说家有很大的不同,这主要与他借鉴了西方现代派的表达方式有关。陈映真早期的作品受现代主义的影响,很多作品讲究象征、暗示、时空交错等艺术手法,《将军族》就是典型的借鉴了西方现代派手法的作品。故事的情节随着人物的意识流动,现实与回忆交叉切入,小说具有明显的跳跃性。无论是外省人“三角脸”在台湾的“沧桑传奇”,还是本省人“小瘦丫头”的不幸经历,要么随着人物意识的流动而展示给读者,要么通过人物的对话予以展示。这样既避免了叙述人不必要的交代,又在今昔联系中增强了人物感情的浓度和历史的沧桑感。
  在情景的安排上,作者并没有像传统的小说那样追求故事情节的完整,而是淡化故事的情节。如写“三角脸”和“小瘦丫头”经过五年的分别到最后重逢,但作者在文中仅仅用了“几支曲子吹过去了”八个字,就把两个主人公的离而复聚写出来了,可见作者高超的写作技巧。其实,作者用这样的叙事结构是有他的用意的,这正是现代派意识流小说所需要的叙事技巧。而正是这一技巧的运用,作品的艺术魅力也就大大增加了。因为作者在这时并没有交代“小瘦丫头”在这五年间的任何遭遇,也没有写“三角脸”在这五年间的任何经历,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读者的“期待遇挫”,即故事情节的发展与读者期待视野中的预先测定不完全一致,但作者并没有让读者“完全遇挫”,而是通过人物意识的流动和主人公对话的展示,把主人公在这五年间的遭遇暗示出来,这样,人物命运的悲剧性也更强了。可见,陈映真对故事情节的这一处理的确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将军族》象征手法的运用也是这篇小说的魅力所在。美国学者劳·坡林指出:“象征的定义可以粗略地说成是某种东西的含义大于其本身。”陈映真的《将军族》,作品中所表现的含义远远大于作品本身。而这一切主要是通过整体象征和局部象征来实现的。首先,我们来看乐器和乐曲在小说中的象征作用,小说一开始就写了出殡的日子里萨克斯吹奏的《荒城之月》,似乎就暗示了小说是一个具有悲剧色彩的故事。尔后无论是女主人公吹奏的《马撒永眠地下》,还是男主人公用管乐器吹奏的《游子吟》,都象征着故事主人公的各自悲剧命运和整个故事的结局。尤其是小说的最后,当两个主人公沿着坡堤向甘蔗林深处走去时,男主人公吹起了《王者进行曲》,“吹得兴起,便在堤上踏着正步,左右摇晃,伊大声地笑着,取回制帽戴上,挥舞着银色的指挥棒,走在他的前面,也走着正步。年轻的农夫和村童们在田野里向他们招手,向他们欢呼着。”这是典型的用象征手法以乐写哀,而倍增其哀。而小说以《将军族》为题,也是有着象征意义的,作者让主人公在《王者进行曲》中自杀身亡,并通过农民的口说出两个人死后像“将军”似的,王者和将军正寄寓着作者对人(特别是下层人)的尊严的期望与呼唤。
  此外,陈映真的《将军族》的语言也很有特色。他以质朴而简洁的语言来营造氛围和刻画人物,这与他的一贯提倡是一致的。作为乡土派代表的陈映真,他曾提出“写实主义的另一问题是‘用尽量多数人所可明白易懂的语言,写最大多数人所可理解的一般经验’”。所以在小说《将军族》中,故事的讲述除了通过人物意识的流动予以展示外,人物的简洁对话也使得他的小说更加通俗易懂,体现了作者娴熟而老到的艺术手笔。
  
  ①③④陈映真:《陈映真文集·文论卷》[z],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8年10月版,第136、415、422页。
  ②叶石涛:《走向台湾文学》[M],台北:自立晚报社出版社部,民国79年(1990),第1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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