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真的不能回到“荷花”本身吗?

作者:姜源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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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中绝大多数文字是对荷花和月色自然美的书写,其中当然不乏为了修辞的需要,将荷花比作美女的比喻。但这些比喻是否就一定是杨朴先生说的“香草美人”的文化象征呢?对于这一点,我认为只能在文本本身寻找答案,而不是一再地对作者本身进行比附,何况这种比附本身也是某种意义的断章取义。朱自清先生既是一个爱国民主人士,同时又是一个有深厚文化修养的学者。就文学来说,他既是一个有名的诗人,同时又是现代散文的大家。丰富的思想内容和复杂的艺术表现,是朱自清先生和他的艺术作品给我们呈现的复杂本体。对这个复杂本体,我主张从最基本的文本出发,而不是从超验的理论出发。我们应该去发掘文本自身呈现的美学内涵,而不是先找好了美学理论,然后把朱先生的作品进行裁剪,使之削足适履,一一对应。
  对于杨朴先生操持的象征符号理论我并无很大的意见,我认为每种理论只要能自圆其说,都有存在和应用的价值,只是这种存在和应用不是无边的。如果我们已经从各种途径了解到作者在创作时自觉地运用了符号象征手法,比如艾略特的《荒原》,那么我们在欣赏时自然应该考虑到其复杂的文化象征意义,而不能仅仅从字面出发进行理解。而如果作者本来没有运用这些手法,而我们却硬要以先验的理论进行硬套,那就会对作品形成过度阐述。这方面的历史教训太多,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文学批评和欣赏多半都是运用这种方法,因此导致了大量“香花”和“毒草”的产生。杨朴先生运用文化和符号理论和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主要从政治视角出发当然有很大差别,但在思维方法方面却是殊途同归,那就是都不是从文本本身出发,而是从文本外部出发,用作品来证明评论者的理论。
  程亚林先生在《“渔歌入浦深”别解》中指出:“他(刘德重先生)为了达到特殊目的用了非常方法,并在这种方法默许下,将前者看成是时代背景和王维生平的‘本质’,后者只是‘表面现象’。而‘本质’一旦确定,阐释者也就自觉或不自觉地变成了具有火眼金睛的孙悟空,马上可以透过‘表面现象’看到‘骨子里’的‘本质’,进行发掘‘本质’的‘推求’,得出符合‘本质’的结论。但为什么能使这首诗具有另外一种面貌的后者不能确定为‘本质’,却没有也无法解释。因而,‘本质’的确定,依赖主观独断。我们只能说阐释者希望时代、作者和作品如此,而不能说它们本来一定如此。”程先生此言我深以为然。杨先生认为《荷塘月色》是朱自清先生的“美人幻梦”,我觉得从文本中难以找到依据,因此认为这是杨先生的“自说自话”,至于杨先生因此而否定“自然美”的存在,这可以作为杨先生富有个性的美学观点,而我是难以苟同的。
  至于我个人,还是坚持首先要“回到荷花本身”,也就是首先要观照朱自清先生给我们呈现的自然美景,然后从中体察朱先生寄寓的思想情感。我欢迎来自杨先生和其他文学读者的共同探讨,对于杨先生指责的“姜源傅先生对文学创作和文学欣赏规律的误解”我虚心接受,并进一步加强学习,而至于杨先生提出“姜先生的观点对理解《荷塘月色》不仅没能带来新的帮助,反而有可能曲解了《荷塘月色》或阻碍了人们对《荷塘月色》的深入理解”我却不敢认同。像程先生说的一样,我的阐述不过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而已,而决不敢自诩绝对和唯一。我相信我那篇浅陋的文章仅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而不是(也绝对没有那种能量)阻碍人们对《荷塘月色》的深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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