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溪花禅意:“情”与“理”

作者:焦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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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真的。
  有个村庄的小康之家的女孩子,生得美,有许多人来做媒,但都没有说成。那年她不过十五六岁吧,是春天的晚上,她立在后门口,手扶着桃树。她记得她穿的是一件月白的衫子。对门住的年轻人同她见过面,可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的,他走了过来。离得不远,站定了,轻轻地说了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她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站了一会儿,各自走开了。
  就这样就完了。
  后来这女子被亲眷拐子卖到他乡外县去作妾,又几次三番地被转卖,经过无数的惊险的风波,老了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前那一回事,常常说起,在那春天的晚上,在后门口的桃树下,那年轻人。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到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圆悟克勤禅师说:“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但张爱玲却用她女性细腻的笔触将沉睡着的那一份记忆唤醒了。在这篇小文至为精彩的最后一段,本身就无法分清哪是抒情,哪是说理。其实,情与理原本不是非此即彼的对立着的概念,如果说情感的转换常常意味着理智的介入,那么,说理明道亦无妨情辞相加。散文可以将作者对世界和人生的深刻感悟表达出来,但文之为文,乃在于它本诸性情而发,依诸万象而作,原不必变成经院的哲学。所谓“春在于花,全花是春”,抽象的理论常常不得不依靠感性的描述来予以表达,至少,在文学的世界里,常常是这样。在一个散文的文本中用放大镜去寻找言情说理的文字,就好比是拿现实中的人物去和文学中的形象对号入座,虽然也不失一种读法,但终究没有多少意义。
  从这个意义上说,双双飞来飞去的燕子是快乐的,黄裳先生是快乐的,诗人刘禹锡也是快乐的,你呢,你快乐吗?
  
  ①刘长卿《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有“溪花与禅意,相对已忘言”句。
  ②赫士列特《泛论诗歌》,见《古典文艺理论译丛》第1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年版,第59页。
  ③参见陈叔华《娓语体小品文释例》,载《小品文艺术谈》,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0年版,第271页。
  ④普济《五灯会元》,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1254页。
  ⑤明代达观禅师《石门文字禅·序》,见惠洪《石门文字禅》卷首,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影《四部丛刊》明径山寺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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