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2期


重构“通天塔”神话

作者:曾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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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卡夫卡看来,任何个人的完美无缺都同他的母语是分不开的,人只有在他的母语中才能呈现出他的完整性和丰富性。“语言是故乡的有声的呼吸。可是我是个严重的哮喘病人,因为我既不懂捷克语,又不懂希伯莱语。两种语言我都学。但这好像梦似的。我们在外面怎么能找到应来自内心的东西呢?”4对于卡夫卡而言,从孩提时代起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那份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的孤独,其实也就是这种失却了“语言”之家后的孤独。作为一个西方犹太人,他一生下来就被各种陌生的语言包围着,在各种异国语言的裹挟下漂浮,无所归属。他所说的,以及他所写的语言,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每当紧要关头,这种语言便在他的心灵深处背叛他、反对他:
  昨天我突然想起,如果我并不那么爱我的母亲,就像母亲应该得到的,以及我能够做到的那样,那么这就是因为我说德语的缘故。犹太语中的母亲不是德语的Mutter(母亲)……Mutter在犹太人听来,有一种特别的德国味;这除了有基督徒的华丽外,在潜意识中还包含着基督徒的冷漠。用Mutter来指代犹太妇女不仅是滑稽可笑的,而且是陌生的。我相信,只有关于犹太人居住区的记忆才是犹太家庭应该保存的,即便是德语中的Vater(父亲),也同犹太语中的父亲一词有着根本不同的意义。5
  正是语言使卡夫卡开始思考他与母亲、他与父亲的关系,以及“他是谁”、犹太人的归属问题。而在一个失却了希望和信仰的时代,这些问题又非常具有普遍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对于一个被异化了的西方犹太人的命运的思考,也就是对那些被异化了的西方人,乃至整个人类命运的思考。
  总之 ,卡夫卡通过重写通天塔的故事,再现了奥匈帝国的衰亡史:由于多民族的密集杂居形成了城市,城市的存在导致语言的争端,语言的争端伴随着流血战争,而流血战争又必然导致城市的毁灭。而犹太人在这一历史变故中,肩负了最多最大的痛苦和不幸。这也许就是卡夫卡通过《城徽》这篇小小说试图告诉读者的最重要思想。
  
  1叶廷芳编《卡夫卡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1卷第4030~404页。
  2《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103页。
  3詹姆逊《语言的牢笼》,钱佼汝译,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120页。
  4叶廷芳编《卡夫卡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5卷第439页。
  5叶廷芳编《卡夫卡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6卷第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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