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12期
真情假意
作者：林树荣
一
金瑛在深圳打拼了三年，从一个普通职员当上了市场部经理，受到老总董经臣的垂青，在年终的中层干部总结会上对她大夸特夸：“金瑛把公司的化妆品打到了全国五十多个城市，为公司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是有目共睹的。另外她又是一个单亲家庭，带着一个六岁的儿子，不容易啊！”金瑛的为人和业绩确实有口皆碑，大家都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
但金瑛的个人生活却是不幸的。她是上海人，在念大学时谈过恋爱，对象是她青梅竹马的邻居，叫王骏。毕业那年他们偷吃了禁果，金瑛怀了孕。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可王骏坚决不同意，说：“咱们事业未成，怎么能要孩子？再说我香港的舅舅准备带我出去，要我到海外发展。”可金瑛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做掉。王骏一气之下甩手走了，他这一去便没了消息。
这可苦了金瑛。她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认为女儿未婚先孕在家里生下孩子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竟把她赶出了家门！为了抚养不久就要出世的孩子，金瑛到人才市场去找工作，人家看了她的大学文凭和长相都很满意，可一见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都把头摇得似拨浪鼓。是啊，哪个单位肯要一个工作没多少日子就要请产假的女人？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最要好的同学刘筠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让她住进了自己家，并负担她的生活。金瑛感激之余，千方百计到外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孩，长得挺像王骏，金瑛给他取名王岚。
王岚一岁时，金瑛找到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每天把儿子送到小区托儿所后去上班。由于工作出色，她当上了部门经理。
就在她春风得意之时，一日刘筠忽然对她说：“金瑛，辞了上海的工作，咱们到深圳去发展！”她听了一愣：“上海不是蛮好吗？干吗要去深圳？”刘筠批评她说：“你的目光太短浅了，怎么就满足于上海这么一点点收入？深圳是特区，干得好年薪有几十万！一年顶上海十年！像你这样工作经验丰富的人，到那里一定能大展宏图。”金瑛仍然有点举棋不定：“到那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在大学里可是个敢作敢为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胆小如鼠？我告诉你，那里我有熟人。我的一个亲戚在那里的一家公司当人事部经理，他会给我们安排工作的。”金瑛说：“那岚岚怎么办？”“自然带他一起去了！你父母也真是的，怎么如此狠心？不过这样也好，岚岚给他们带肯定要被宠坏，特区那里的教育可是国际一流的，岚岚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将来一定能成才！”
就这样，金瑛辞去了上海的工作，带着儿子岚岚和刘筠一起去了深圳，来到金球公司上班，充分展现了她的聪明才智。
二
这天金瑛到公司上班，一走进办公室就感到气氛不对，不少人在交头接耳。金瑛问秘书：“出什么事了？”“听说董总要调走了。”金瑛听了不由一惊，这事情太突然了。董总对她印象不错，换个老总还得有个熟悉的过程。
上班时间一到，董总果然带着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他指着一位年长的介绍说：“这位就是公司董事长蒋振华先生。”大家恭敬地喊了声：“蒋先生好！”蒋振华是台湾巨富、知名企业家，大家早就慕名。蒋先生很客气地朝大家笑笑：“今日有幸跟大家见面，各位辛苦了。”接着董总指着年轻的那位介绍说：“这位是蒋董事长的乘龙快婿———王骏先生！”金瑛一看差点没昏过去，原来他竟是岚岚的爸爸！真是冤家路窄！
“王骏先生是来接替我的位子的，希望大家今后跟他通力合作。”董总说。王骏也客气地跟大家点点头：“各位辛苦了。以后请大家多多支持。”蒋先生补充说：“过些日子，我在美国的儿子蒋志成也要来，希望大家多多配合。董总因为年岁大了，调回台湾总部负责策划工作。”
董总把中层干部一一介绍给王骏。当他介绍到金瑛时，王骏也深感突然。但他毕竟城府很深，装作没事的样子跟她握手。董总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女强人！”王骏笑笑说：“希望合作愉快。”
这天一直到下班，金瑛的脸色始终阴沉沉的。她恨老天爷，为啥安排她和王骏再次见面，往她平静的心湖里扔下一块石头，揭了她多年的伤疤？！晚上她失眠了。
第二天她刚上班，秘书便对她说：“王总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她一听止不住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不知王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去。
“你来了？坐，坐！”王骏朝她笑笑，“看来咱们还是有缘，老天爷又把你送到了我身边。”金瑛听了很反感，没好气地说：“你如果没啥要紧的事，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忙。”王骏笑道：“你一点没改，还是那个脾气。听说你有个儿子，是不是我的？”金瑛沉默不语。王骏顿时脸露喜色：“那我当父亲了！他叫什么名字？”“王岚。”“这名字不错。能不能让我跟他见见？”金瑛马上摇头：“不行，我不能让他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王骏收敛了笑容：“金瑛，我承认我自私，对你和儿子不负责任。但当时我也是出于无奈，因为我舅舅已经来上海了，我父亲逼着我出去。”“那你后来为什么音讯全无？”“一是忙，二是认识了台湾富商蒋振华，他对我非常赏识，要把他的千金许配给我。我不否认，我是看中了蒋家这个望族，所以心甘情愿地做了蒋振华的女婿。”
金瑛的心很软，听了这番坦率的话，原谅了王骏，甚至答应带儿子岚岚与他共进晚餐。
三
见儿子长得酷似自己，王骏欢喜不已，点了一桌子的菜，还不时地夹菜给儿子。岚岚很天真，问妈妈：“你说爸爸长得很帅，是不是跟这位叔叔差不多？”金瑛不知怎么回答他才好。王骏听了高兴不已，忙说：“对，对，你爸爸就是我这样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做你的干爹。”岚岚又问：“妈妈，我可不可以认他做干爹？”金瑛心里很矛盾，看到这乐融融的场面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他们本是真正的一家人哪！见她不言语，王骏趁机说：“你妈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岚岚信以为真，果然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干爹！”王骏忙答应，笑得嘴巴咧到了耳根。
吃完饭，王骏驱车带他们出去兜风。到了郊外他把车停下，这时岚岚睡着了，王骏脱下衣服给儿子盖上，然后和金瑛一起走到外面。“金瑛，你为抚养儿子吃了不少苦，我会补偿你的。”金瑛听到这句安慰的话，鼻子酸酸的，止不住眼泪流了下来。王骏动情地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吻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王骏抚摸着她的头发，动情地说：“你尽情地哭吧，把你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她的泪水果真像决堤的洪水奔泻而出，肩头在剧烈地抽搐。
等她平静下来，王骏对她说：“金瑛，其实我是爱你的，尤其这次跟你相遇，使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跟你恋爱的时候。想不到你还是那么漂亮，风韵不减当年。”停了停他又说：“金瑛，我有个打算，你辞职算了，我在外面给你们买所房子，让你们母子住在里面，我每月给你们足够的……”未等他说完，金瑛使劲将他推开，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我不！我这算什么？二奶？还是情人？你如果真心爱我，就跟她离了，回到我和岚岚身边！”
“不，不！”王骏吓得连连摆手，“我不能跟她离婚。”金瑛鄙夷地冷笑一声：“你当然不能跟她离婚，她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你离开她还有什么？啥都没有了！你现在又想不放弃我，金屋藏娇，鱼和熊掌兼得，做你的白日梦去吧！走———马上送我们回去！”……
从此金瑛除了工作上跟王骏打交道外，再也没有和他有过任何私人交往。王骏虽然气在心里，但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四
这天，金瑛在深圳市一家百货商场的化妆品柜台做市场调查，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身边陪着一位摩登少妇。那男子指着柜台里的化妆品说：“小姐，请把这套化妆品拿出来看看。”营业员谢萍把化妆品拿了出来。那男子看了后又拿给少妇看，最后买了下来，付了钱走了。一会儿他们又回来，少妇对谢萍说：“你把这瓶给我换了。”“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谢萍很有礼貌地问。少妇不耐烦了，凶巴巴地说：“叫你换你就给我换！”“小姐，要换总有个理由吧？”“什么理由不理由的？你今天一定得给我换！”“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都像你这样我们这生意怎么做？”少妇撒了泼，用手拍着柜台，尖声尖气地喊：“我不跟你说，叫你们经理出来，我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