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脑溢血奇案
作者:梁贤之
一、王少松死了
2月20日天将拂晓,蒸江市向阳机械厂食堂采购员李清泉像往常一样,5点钟就起了床。他蹬着三轮车还没挨近厂门,就大声呼喊:“小万,开门!”他知道万文成是个瞌睡虫,正要再叫时,传达室里的灯亮了。
“你这老鬼,天还没亮呢!”万文成嘟哝着。
李清泉跳下车,发现侧门并没上锁。他推开铁门,心里嘀咕道:“谁这么早就出去了?”路上没有行人,北风冷飕飕的,李清泉蹬车拐过弯,沿坡往下滑。这时,前面驶来的卡车灯光雪亮,刺得他急忙转过脸。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臭水沟旁躺着一个人,忙下车捏亮手电一看:“啊!这不是王少松吗?”伸手一摸,人早凉透了。李清泉吓坏了,撒开腿没命地往厂里跑,惊呼道:“万文成,快,快,三车间的王少松死了!”
万文成是厂传达室的门卫,又兼厂里保卫科干事,他马上打电话向公安局报警。
顷刻,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出了城南公安分局,不多时便“刷”的一声在出事地点停下,跳下城南分局“二唐”:刑侦队长唐孝仁和副队长兼侦察股长唐克。唐克的妻子程娜是机械厂医务室的医生,他家就住在机械厂内,这一夜,他是带班警官。
对尸体的各个角度拍完照后,法医对死者作了初步检查,否定他杀,只是死者双手抠泥,身体痉挛,说明死前有过微弱的痛苦和挣扎。
不一会,刑侦队员黄平在水沟旁发现两个交迭不全的鞋印,一个是男式火箭高跟鞋印,一个是工作皮鞋印。他马上把这些拍了下来。
翌日早晨,法医送来了验尸报告单。唐孝仁看后,自语道:“是脑溢血?”
“是的。”法医说,“饮酒过量引起脑溢血。”
“死者还只有27岁啊!”唐克惋惜道。
法医补充说:“死者没有一处外伤,血液及胃中均无毒,脑袋肿得像个血球,无疑是脑溢血。”
“那就通知家属吧。”唐孝仁吩咐唐克,唐克点点头,直奔接待室,见王妻刘桂香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望着可怜的女邻居,安慰一番后问道:“少松昨晚在哪儿喝了那么多的酒?”
“昨天厂里小李结婚,我俩都在帮忙,晚上8点才顾得上吃晚饭。少松确实喝醉了,和衣倒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我叫他回家,他说没给新娘敬酒不合算,赖着不走。我要上早班,就先回厂里了,哪知他……”刘桂香说着又“嘤嘤”啜泣起来。
“据法医检查,王少松是饮酒过度而引起突发性脑溢血。”“脑溢血?唐股长,这不可能!”“你有依据吗?”“没有。”“是不是怀疑他有仇人?”“不是。唐股长……”刘桂香欲言又止。
根据死者家属的再三请求,城南分局请来了蒸江市最权威的脑科主任医师作了检验,确认王少松为突发性脑溢血死亡。同时,法医对死者作了全面解剖,发现王少松死前有性行为。
二、激烈的争论
22日晚上,城南分局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刑侦队员们为王少松的死因争论得面红耳赤。
“我认为该案应是凶杀案,臭水沟是抛尸场所,为第二现场,两个交迭的鞋印是很好的启示,一个是李清泉的,另一个很可能是抛尸者的。”刑侦队员黄平说。
“应该说,鞋印是一个疑点。如果是凶杀案,那用的是什么凶器呢?或者是什么毒药呢?”唐孝仁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黄平含糊道:“可能是软物窒息而死吧。”
“这也许有可能,因为死者有过痛苦的挣扎,说明当时并没死。倘若窒息时间不太长,抛尸野外,是能复活的。”唐孝仁针锋相对。
“小黄的分析不无道理,最大的疑点是死者生前的性行为。”唐克为黄平辩护,同时也提出自己的推理:“王少松是深夜11时左右离开小李家,12时前后死的。从小李家到机械厂正常步行只需半小时,他剩余的半小时在干什么呢?”
唐孝仁说:“这半小时我们假设他在情人家,而且还喝过酒,因而导致脑溢血死亡。”
“有可能,但为何偏偏死在野外?既然11点能呆在那儿,这意味着他能够在那儿过夜的。”唐克的话更深入一层。
“应该是这样。可是王少松怕老婆,你曾对我讲过,有一次他回家晚了,两口子干起架来,王少松打不赢,钻进床底。刘桂香叫他出来,他假装胆气十足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唐孝仁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后来,蒸江市公安局根据城南分局上报的案卷,确认王少松为酒精中毒导致突发性脑溢血死亡,案子就这样了结。
三、侦探的灵感
谁也不承料到,王少松尸体火化后,骨灰里竟有一枚特号缝衣针。“针?难道是杀人的凶器?妈的!”唐孝仁愤愤地骂道。他想起小黄的案情分析和唐克的见解,不由感到愧疚。
这时,唐克来了。唐孝仁问他道:“当初你为什么对王少松的死有那么大的怀疑呢?”“我觉得脑溢血使人难以相信,我在厂医务室查阅了王少松的病历卡,他还领过补药哩。再说,还有脚印。”“脚印?”“对。从技术鉴定分析,留下脚印的时间是死者死后一两个小时。如果王少松死后有人路过,尸体就会被发现,这就说明脚印是死前留下的。可是夜晚人们路过南洲路,因这侧没有路灯,习惯走另一侧。”
唐孝仁点点头。唐克又作了具体分析,说尸体周围分别为机械厂、皮鞋厂、木器厂和机械厂的居民点,那么作案的现场应该在这四个区域内。
“嗯,有道理。”唐孝仁表示赞同,“可能是情杀,凶手至少有两人,作案者成熟老练,而且,凶手可能杀过人,或者知道怎样杀人。作案的现场也不会在野外。”
王少松被确定为他杀,城南分局又忙碌开来。
“二唐”和刑侦队员黄平再次来机械厂,向门卫万文成了解情况。传达室房间凳子少,唐克就往床沿上坐。这时,他突然发现枕头下有一根女人的长发。他知道万文成离婚已有一年多了,至今没另找对象,怎么床上会有女人的头发?他下意识瞟了瞟万文成的双脚,火箭式的高跟皮鞋,这难道与尸体旁留下的脚印是巧合?
“小万,给我们来杯茶吧。”唐克支开万文成,将床上女人的长发连同几根男发一起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
一个小时后,“二唐”等人才离开传达室。唐克同唐孝仁耳语几句,将头发交给黄平,叫他立即回局化验,自己和唐孝仁一同到厂部找领导了解情况。中午,唐孝仁在唐克家里吃饭,程娜忙了半个多小时,做了几样拿手菜。
“来,尝尝红烧鲤鱼。”唐克热情地劝菜,自己夹了一块鱼肉往嘴里送。“啊,程娜,你怎么没放盐?”
程娜忙向唐孝仁表示歉意:“不好意思,我烹调技术不好,放少了盐,我这就把鱼再回锅一下。”
唐孝仁是唐克家的常客,趁机开唐克玩笑道:“其实,你有这个漂亮弟媳陪着,别说放少了盐,就是三天不吃不喝,心里照样舒畅。”
唐克甜甜地傻笑着。
四、队长的推理
化验结果出来了,万文成床上女发的血型为B型,男发的血型为AB型,与王少松的血型相符。
“男发会不会是万文成的?”黄平提出了疑问。
“这很容易,万文成的血型,唐克股长马上可以搞到。”唐孝仁微笑着说。
“我?”唐克不解地问。“对,找你的程娜,随便找个借口到医务室一查,不就知道了?”唐孝仁这么一说,唐克觉得是条捷径,跳上摩托车“突突突”地走了。遗憾得很,万文成的血型也是AB型,侦察员们茫然了。
突然,唐孝仁石破天惊:“你们想过吗?万文成是最大的嫌疑人!”
众人吃惊地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他。
“我是这样想的:20日凌晨5点,机械厂的侧门已经开了,食堂采购员老李认为有人比他起得更早,万文成也说有人比老李先出厂门,这人是谁他又说不清。既然有人先出厂,可老李喊他开门,他为什么扯灯起床呢?这说明他并不知道门是开着的。”唐孝仁喝口茶,继续说,“万文成没锁门的原因可能有两个方面,而且与本案有联系。一是与那个B血型的人有关,二是与王少松回来晚有关。机械厂每晚10时关门,王妻在万文成替他开门时,可能讲过王少松还没回,要他行个方便。那时,万文成的情人也许来了,他不会情愿去开门的,因而侧门可能这时就没上锁了。11时半,王少松醉醺醺地回来了,见铁门是开着的,一定很感谢。时已夜深,他提醒万文成锁门,无意中发现了万的隐私,而且,王少松必然认识那女人,要不然,万文成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对象。’那女人见事已败露,只得以色相诱,或者是答应王少松提出的非分要求。自古至今,最羞于见人的莫过于男女间的偷情,多一人知不如少一人知。那女人满足了王的性欲后,同万文成用软物如枕头、被子之类将其窒息休克,然后用一枚缝衣针插入人体某一重要穴位,导致脑内充血,然后移尸厂外。此时虽已是深夜,但路上偶尔还有人经过,他们没这么大的胆量,只好匆匆把尸体抛进臭水沟里。我说完了,唐克,谈谈你的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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