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6期
名画疑案
作者：彭霖山
三、佳作问世
白驹过隙，日月穿梭，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这一个月光景，若对平常人而言，只不过是挥手弹指间，而对于肖莺来说，却是蜗牛爬行的速度。每天早晨，当太阳出来以后，她就恨不得让它马上落下去。她太思念丈夫江萍了，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自从那天半夜通过一次电话以后，丈夫又像在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联系不上。她曾经连续拨江萍的手机，可回答总是“关机”。她便推测，丈夫一定进入了艺术创作的最佳状态，为了防止外界干扰，他主动断绝了同外面的联系，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家人。知夫莫若妻，当肖莺分析到这种情况后，心中便也释然了。可她还是按捺不住对丈夫的思念，几次想动身前往黄山寻夫，可又不知他下榻的地方。她便又打电话到市群艺馆与杨柳联系。杨柳还没成家，一直吃住在单位，可人家告诉她杨柳请了长假搞创作，一直没回来过。无奈，肖莺只好死了黄山寻夫的心，耐心在家等待丈夫平安归来，准备回来以后，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就这样，肖莺独守空房，度日如年，心似油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有所喜，梦中有所悲，梦中有所悸……真如害了一场相思病似的，将这漂亮端庄的少妇折磨得人比黄花瘦。
这天晚上，肖莺在“新闻联播”节目中无意间看到，全国美术作品大赛已在京揭晓，而且对获奖的作品也作了简介。其中获特等奖的那幅作品题目叫《哀伤》，画面上是一位梨花带雨、悲痛欲绝的少妇，正痴呆呆地凝望远方，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哇！这少妇的形象太酷似自己了！肖莺兴奋地呼喊出声，这一定是丈夫呕心沥血创作的杰作！苍天不负苦心人，江萍到底成功了！为了这１００万元巨奖，他险些把小命都弄丢了！如今壮志已酬，总算谢天谢地！肖莺太兴奋了，终于喜极而泣。这时候，她多么想接到丈夫报喜的电话啊！然而，挨到半夜过后，依然不曾听到一声电话铃响。这样一来，肖莺便又惶恐不安起来。因为她知道，人若兴奋过度，神经就会出毛病的。丈夫此时倘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不会也像范进中举那样，高兴得发疯呢？
这一晚，肖莺在床上像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胡思乱想，难以合眼，又一次严重失眠。
漫漫长夜终于熬过去了，肖莺的双眼又增添了一轮黑圈。起床梳洗时，从镜子里看见自己那副憔悴的样子，她沉重地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肖莺不由浑身一颤，哇！幸福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百分之百是丈夫报喜的电话！
然而，当她一把拎起话筒放在耳畔时，传来的竟是杨柳的嗓门：“师母，你看了昨晚的新闻联播吗？”
肖莺激动地连声回应：“看了，看了！江萍的作品终于夺魁了！他怎么不给我通电话呢？”
电话那头的杨柳突然哑声了，急得肖莺对着话筒尖声喊叫起来：“杨柳，杨柳，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说话了？”
许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杨柳低沉的声音：“师母，实话对你说吧，这幅获奖佳作是我花了一个多月心血创作出来的，也是为了纪念江萍老师对我的倾情培养。现在他当在九泉之下含笑瞑目了。”
“啊，什么？什么？杨柳，你在胡说什么？！”肖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追问。
杨柳似乎在电话那头低声抽泣：“师母，那天我向你报讯以后，连夜又赶车上了黄山，在天都峰下搜寻了好几天，一直没发现江老师的尸体，也许是让深山密林中的野兽分食了。”
肖莺就像迎头挨了一棒，对着话筒发疯似的尖叫起来：“不可能！不可能！那天晚上他还跟我通过电话哩！”
电话里传来杨柳长长的一声叹息：“师母，也许是你思念成疾，在梦境中与江老师通的电话吧？”
“天哪！”肖莺凄厉地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身子便瘫倒在地……
四、作品鉴别
肖莺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身形枯槁，双目失神，什么都不想了，只求早日赴阴间与丈夫团聚。她开始拒绝服药，拒绝进食。
正在外地工作的弟弟肖强闻讯赶来，百般劝慰和开导姐姐，无奈肖莺心如铁石，始终闭目不语。
肖强束手无策，这晚突发奇想，向姐姐提出一个问题：“杨柳这个人究竟怎么样？”
肖莺有气无力地回答：“难道你怀疑你姐夫是杨柳所害？”
肖强沉思道：“既然他俩是结伴而行，而今却一死一生，其中的缘故当然要调查清楚。”
肖莺凄然摇头道：“弟弟，你就别胡乱怀疑了。杨柳不仅是你姐夫的得意门生，而且还是你姐夫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许出于某种目的，会促使一个人突然转变。”肖强循循善诱地启发姐姐。
肖莺还真给提醒了，猛然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难道是为了那１００万元巨奖？”
肖强闻言，不禁拍案而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那些见利忘义的贪婪之徒，一旦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还真会不择手段、不考虑后果的啊！”
肖莺自言自语道：“可这幅获奖作品的署名是杨柳啊！”
肖强沉思道：“听说杨柳原先是画山水的，画人物刚刚入门，在姐夫身边只学了一鳞半爪，怎么能创作出这惊世之作？这本身就是一个谜团！”
肖莺大吃一惊：“难道他会夺画谋财？”
肖强微微点头：“我们可以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去作出推测。譬如，姐夫刚刚坠崖后，杨柳为什么不积极搜寻，反倒跑回来报讯？报讯以后，他又一直不见人影，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直到今天才露面？还有，姐夫究竟是怎样坠崖的？杨柳当时到底报了警没有？这些都是一个个谜团啊！而我们一直闭门家中坐，不知门外事，让人钻了空子，这是多么可悲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经弟弟这么一番点拨，肖莺还真的彻底醒悟过来了，随即又认真回忆了一番，提供出了新的线索：“你姐夫出事的那天后半夜，还真的跟我通了十多分钟的电话。我当时怀疑是做梦，还咬了自己的手腕，掐了自己的大腿，生疼生疼的，说明一切都是现实。可前几天杨柳打电话给我时，我一说这事，他竟说我是相思成疾的梦中幻境。这人还真值得怀疑，平日油嘴滑舌，爱沾蝇头小利，若不是看在救命之恩的情义上，你姐夫也不会与他常来常往的。”
姐弟俩这么一凑情况，疑点越聚越多，最后焦点就集中在这件获奖佳作的署名上。
肖强推断，也许是姐夫完成这件杰作后，杨柳十分惊叹，同时也估计真会夺得巨奖，所以鬼迷心窍，利令智昏，便起了夺画谋财的念头。而在这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也许是杨柳故意设下的一个个圈套，遮人耳目而已。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要解开这一个个谜团，弄清谁是《哀伤》的真正作者，只有鉴别作品了。
肖莺沉思片刻后，向肖强抖出了一个秘密：“你姐夫常说，他今天之所以能在画坛上崭露头角，离不开我这位贤内助，军功章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所以，在他完成的每一幅作品上，除了在画的左下方署上自己的名字外，还会用巧妙的笔法将我的名字隐在右下方，遥遥相对。”
肖强闻言大喜：“这么说，倘若这幅获奖佳作真是姐夫的，那上面必然会隐有你的名字？”
肖莺连连点头。
肖强喜极而泣，朝空祈祷：“姐夫九泉有灵，当会助我们一臂之力，解开所有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