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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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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你自己想想,既然没有宁为玉碎的条件,只好瓦全。” 沈宝河中学一毕业,多念一年秘书科,就考进归雄年家族银行去当见习秘书,才半年日子,遇上学成回来的太子爷,就结了婚。 我的心蓦地往下一沉,在机构里遇上太子爷才结的婚!不会这么巧! 大姊半生只晓得当少奶奶,外头风大雨大,她见都未曾见过。温室中的玫瑰,连太阳过猛也会凋谢,遑论其他! 与其全盘败北,半生不死,倒不如谋求打个平手,共存共荣,便宜了姓归的,也叫没法子的事。 “大姊,他负担你赡养费,你又能捞到多少?就算一大笔八位数字,你都不晓得如何管理?反正求的是丰衣足食,拿着他的信用卡,喜欢什么买什么,以物质弥补心灵空虚,总好过人财两空。” “知道他别有所爱,很难忍这一口气。” “我相信对方也一样很难容忍你!彼此彼此,半斤八两而已。” “什么?她算老几?竟然打算迟来先上岸?” “大姊呀!男女私情,跟追求学识一样,达者为先。现今的情妇没有尊大妇为前辈的义务。总之,胜者为王!” “那娼妇真的要抢我宝座!” “既知来意不善,何苦拱位让贤?自己打好了的江山,让人家坐享太平,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那么就由得你姊夫两头住家了吗?” “事已至此,他能养够三头、四头,你还乐得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最要紧名正言顺的只有你沈宝河一人就成了。人前人后,你始终是归雄年夫人,再得宠的还是无名无分之辈,休想跟在姓归的后头出席名流夜宴!这口委屈龌龊气,愈是把心给姊夫的人愈是难以下咽。一定三天两头就苦缠不休,轮到她们大吵大嚷,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大姊现今背水一战,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等男女私情上会如此决绝利毒!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不站在自己的亲人旁边,帮一把忙。 我敢肯定归雄夫的情妇如有姊妹,必定努力扮演我如今的角色,有着同等的心情。 “宝山,明知他对我不起,还要跟在他屁股后头讨一口安乐茶饭,我何以为人?老早知道有这个收场,我宁愿学你自食其力!” “大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舞台上的每个角色,都有不相伯仲的难度。”我安慰她:“我有时也想,宁愿有个象样的家,志不在朝朝暮暮的恩情,总好过在外头风吹雨打。再强的女人自己站在人前,会得矜贵到哪儿去?不是局中人,不明所以!况且,服侍一个丈夫老板,总舒服过对牢整个董事会的人!” 大姊听了我这番话,心平气和得多。“是的,骨气也要有金钱支持,无权无勇,躲在娘家偷生,也不见得有何自尊!” 大姊是开窍了! “对啦!大姊,只要你肯妥协,他没有不让步的道理。你试试努力扮演一个完全被害的角色,赢得翁姑、子女、亲朋戚友甚至舆论的支持,你的势力就大了!” “归雄年似很爱她的模样。”大姊垂下了头。 “归雄年也曾爱你!” “人是善忘的,只顾眼前。” “那也不见得爱她,等于一定不爱你,他肯三更半夜还回家来就是证明,你别胡乱冲动,自毁长城,此其一。而且,归雄年爱那女人爱得是否足够是个关键性的问题,只有爱她爱到难以控制,对方才可以为所欲为,此其二。” 情场如商场,都是战场。你要收购,还真要买家肯出个好价钱支持。针不刺到肉不知痛,除非收购对象前景明朗,否则谁不赞成一动不如一静?再说,应付收购行动的法子之一,是笼络诸侯,呼吁争取所有有能力影响局面、手上持有股权的众亲朋戚友、社会人士,都站到你的一边去,再下来,孤注一掷,来个反收购行动,又有何不可? “宝山,有妹如你,我真的很安慰。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找你商量,总会寻出个办来。” 我苦笑。卖花之人插竹叶! “我走了,还得去赴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了。” “宝山!你自己呢?”大姊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怎么了?” “你有三十六岁了吧,还是三十七?” “还未足三十五呢!” “你算公历?” “当然。” “三十五也不少了!你打算就这样子过一辈子吗?” 不然怎么样呢?登报征婚? “听你刚才的话,就算故意说来安慰我,也必有几分真情在内。况且,姊妹上头,实话实说,如此年年月月,春去秋来的枕冷襟寒,也很难受。” 我当然有过一头撞进浴室,照头照脑淋个蓬蓬冷水浴,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晚上。 只是亲如姊妹,也不便,更不想倾吐。 职业女性能征惯战,报喜不报忧,因为解决不了的困难,说漏了嘴,徒增牵挂,于事无补。 我更怕人家关怀过甚,处置不当,反成笑柄。谁敢担保不会有人以悲天悯人的口气,去报导我寒夜孤襟的凄苦,只怕翌日城内各路仇家,都笑歪了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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