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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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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芬在前头和那两个男人边走边说着话。她穿了一件短裙,上面是一件乳白色短袖衫,脚蹬一双高帮黑皮鞋,模样既俊俏又时髦。我和柳走在后面,和我一样,他也默默地盯着芬的背影,竟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突然他赶上前去对她悄悄说了什么,只见芬用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裙子。 她又回过头看我,满脸通红,等我走上前,她说:“这个柳先生可是个天真的玩童。他刚才说我裙子后面的拉链没拉上,我吓了一大跳。” 我也被逗笑了。 在饭桌上,我和芬坐在他的左右侧。黄色的灯光显得每个人都生气勃勃,尤其是他,那脸上又焕发了一种黄铜一般的色彩。当第一盘菜上桌时,我注意他首先把菜夹给谁。以往的那些日子,纵然有一桌子女人,我都享受着第一个的特权。 这是一盆鱼翅汤。他勺了两小碟,一碟给我,一碟给芬,而后双手端着,不分先后。他转过头望着我,看看我的眼睛,尝试着冲我作一个微笑,但一下子仿佛把我忘了,重又把视线右移,去跟她说话。只听他问:“你和海伦都一样是大学生吗?” 芬点点头,说是的。 “我看你素质气质都非常好,我给你猜几个成语,你肯定知道。男人裸体坐在石头上,打一成语。” 芬歪着脑袋竭力去想,想了一会,她说想不出来。我也在思考着,男人裸体在石头上,究竟和什么样的成语有关呢? “以卵击石。”他不动声色地解答道。 我们刚要发出笑声,他又问道:“女人裸体坐在石头上,打一英语单词。你看你们每天都在上课,用功,背单词,这个总不会又不知道吧?” 芬说:“不知道。你就直说吧。” “BECOUCE.”旁边的男人答道。 我又要笑,脸却又在发红,芬瞄了我一眼,脸上似乎也有一些窘迫,芬对柳说:“我只想快快吃完饭,还要赶家教呢。” 吃完饭,走向车场的时候,柳赶着替芬打开前面的车门,一边向芬说着什么。我在后边听不见,但能猜出他是让芬坐在前面,以表示他对她的亲昵。芬似乎摇了摇头,依然坐回她刚才的位置。 我的心像撕裂了一样疼痛难忍。 把他们—一送走,车上只剩我和他时,我默默地望着窗外。窗外是一阵阵乐声,如泣如诉,好像黑夜里的乌鸦在喊叫。他温和地用一只手握住我说:“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他问得声音很低,因而在我听起来就像他在床头对我耳语一般。我红着脸冲他做出一个酸溜溜的微笑来。我抚弄着他的手指说:“我在考虑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去参加宴会。” “哦,的确是的,你不能穿着牛仔裤去。你会穿什么?” “当然会很漂亮。”我一边说,一边思索着。箱子里所有的衣服在我眼前—一闪过。顷刻间我突然看见了一件非常适宜今晚宴会的衣服。想到这儿,我的心情快乐一些了,于是我对他说:“芬要结婚了。” “谁?” “刚才那个女孩。” 他恍然地“哦”了一声。“她叫芬吗?” “难道你把她忘了。” “我的记性不好。” “是啊,有时把我也忘了。”我伤感地说道。 2 我飞快地打开那个红皮箱,把那件咖啡色长裙拿出来,透亮的灯光下,我又看见了那个漆黑的夜晚和他盯着我的神情,我听见了乌鸦在展翅的声音。 他看到我身上的裙子,脸上稍稍有些惊讶。当初,在那个丧礼上他也是这样的表情。我问:“好看吗?” 他一边开车,一边又在仓猝之中好奇地盯了我几眼,他说:“你穿这条裙子?” “你不是很喜欢吗?”我冲着他的脸说。 “你不害怕?”他反问道。 他的话使我心中猛然一颤。我很想问清楚我害怕什么,但又问不出口。可是隐隐地,我发觉周身的血冲到了脸上。 我很想回去把它换掉,但转眼间,车已停到一幢银亮的大楼面前。 这是莱夫士酒店,是英国风格的近代建筑。我们刚要上楼,一阵音乐像风似的飘荡下来。我们上了二层,送到一个大大的客厅里。屋顶是尖形的穹窿。地上铺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竟像置身在海底的水草上。灯光并不均匀地铺展,而是一小团一小团地照射着,有些地方淡淡地浮现阴影。但是墙四周很亮,挂满了画,每张画都有很强的光照射。 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走过来迎接了我们,然后握住柳的手说起话来。我在一旁顾不上看画,而是悄悄而怯懦地看着满客厅的人,里面大都是男宾,但有不少衣着华丽的太太小姐们。我从那些脸上一张张扫过去,没有发现麦太太。这使我立即感到一股清凉的气味,夹杂着花香和酒香。我仰起头看穹顶,是一些多面体的水晶,正在不规则的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在大厅的一角,有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铺满各种盛着食物的器具,几个侍者穿着燕尾眼微笑着立在一旁,还有几个端著有酒杯的餐盘穿于客人中间。我拿了一杯红色香摈,只听得有人悄声说道:“总统马上就来了。” 柳不断地和客人寒暄着,谈话间客人总会朝我深深地瞄上一眼。这时他和我都不说话,仅仅微笑着,然后又领着我来到另一些人的面前。他们说总统已过了约定时间。我看了看四周,人们似乎根本没有为此焦急,而是缓慢而不动声色地喝着,吃着,交谈着,欣赏着墙上的画。趁客人不注意我说我们也去看画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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