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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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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一早,洗漱间里传来了芬的洗漱的声音。我从那张上方贴有遗像的沙发上站起身,来到她的身旁。我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便把厚厚的《圣经》搁在洗漱台上。她吃惊地望着我说:“脸色跟死人的一样。” “我死了你就很高兴,是吗?” “为什么要这样讲?” “你早就知道私炎是个已婚男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怔住了,把盯着我的目光移开去。 “是被他太太发现的?” “你知道她有家室,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穷追不舍,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深处。 “我跟你说过。” “你是怎么说的?你总做一到与我争风吃醋的样子,把我往笼子里赶。” “你总不至于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个头脑简单的女孩吧?我跟你讲,没有人把你往笼子里赶,是你自己硬逼着自己。况且我对他确实有好感,他还给我买了个花瓶。” “花瓶比我还重要?” “当然,”她笑了一下,说道,“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是怎样松开手让那花瓶摔个粉碎的。” 面对她这句话,我低下头无言以对。只听她继续说道:“再说了,难道你还在乎你的身子?其实跟谁睡还不是一样睡。” “可我在乎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比什么都重要。”我低低地说道。 这时,我看到有一个人正站在洗漱间的门口。 是麦太太。我心头猛然一阵颤抖。这么说来,她始终在一旁窥探,她知道了什么? “一大早的吵什么?你们中国人没别的本事,就会吵架。”她走开去,又返身对芬说,“你,今晚上和我一起去‘谢尔顿’酒店吃饭。” “今晚上我大概没有空了。”芬不识抬举地答道。 麦太太气愤地瞪了她一眼,扬起头回身走去,嘴里却又低低说道:“那么,海伦去吧。” 我用凉水冲着脸,一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上面的一对眼睛,它们忽而离我很远,小到什么也没有,忽而又像两只漆黑的洞口向我张开着。我看到芬关切地盯着我。我笑了一下,这个世上有哪一个女人不是在痛恨另一个女人?站在身边的芬会真正同情我吗? “那么,昨天我站在门口告诉你我要结婚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我只是难过,真的。”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会为我难过?我现在这个模样才是你所希望的。” “你是什么模样?”她反问道。 我没说话。她拿起台上的那本《圣经》,说道:“也许教堂里的圣父圣母会告诉你真正的模样。今天是星期天,我带你去教堂吧,我每个星期都去的。” “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的眼泪不属于它。” “眼泪?我们有资格掉眼泪?”她如镜中的我望去,“它是我们身上养着的一种生物,不能把它放出来,只能留在肚子里好生护养着。” 6 我没有去教堂。芬看到我不去,她也不去。我望着明晃晃的下午,一想到自己马上将身无分文,嗓子眼里更是咽着一口惧怕,浑身也闷得透不过气来。坐在我的沙发上的芬说:“他的太太还是弹钢琴的呢,但好像不太正常了,成天挖空心思地跟踪他,甚至在他的电话上都安了窃听器。有一天我们在一个咖啡厅里,他太太就在门口等,吓得我和私炎都不敢出去。” 看我依然不说话,她又好心劝道:“去街上走走吧。” 我们从大楼里走了出去,来到街上,漫无目的地逛起来。许多人在看我们,第一次的目光依然是属于芬的。也许她也察觉到了,说:“我刚来的时候,有一次逛街,有一个加拿大华人一直跟着我。” 面对她的炫耀,我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了?” “后来他把我请到文华酒店里喝咖啡。我喝着喝着,红着脸从包里掏出一张自己的照片,请他到加拿大给我介绍个对象。那个照片是我学着模特的样子照的,我穿着一件黑时装,脸上也像模特一样展露着自己的矜持和高傲。他当场就回绝了。以后我每次想起这事,并不怎么难过,就是想笑,倒不是别的,我就觉得那照片上的神态可笑,太可笑了。” 她又笑起来,浑身都在微微颤动,好像这是多么滑稽的事。我也忍不住笑了,竟像是对朋友一样搂住她的肩。要说滑稽的话,这是不是就是我们这一代女性的特点?我从她侧面望过去,她脸上亮光闪闪,漆黑的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什么,嘴里发出赞美的惊叹声。我探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只是一双放在货架上的童鞋,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的失态。我说:“那不过是一双小孩穿的鞋嘛。” “正因为是小孩的鞋,才会显得不同寻常的美丽。你看,这颜色是介于草绿和天蓝之间,像是傍晚的天空耐人寻味,这款式,在中国是绝对没有的,做工就不用说了,我看看——”她又凑过眼睛看那一排英文字样。“是意大利的。 很贵,要一百五十坡币呢,差不多一千块人民币了。” “即使不贵,你要一双小孩的鞋干什么。” 我拉着她往前走去,来到一个环形商场。商场中间是一大片装修豪华的小广场。广场上有投影,还有一个用胡姬花缠绕的天桥。我们便到桥上去,坐在椅子上看下面的投影。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花香味。芬说:“昨天我和我的姐姐也坐这里休息了一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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