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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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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们”便包含石显在内,所以两人同声答道:“遵旨。 退出宫外,陈汤的心境大为舒畅,因为他的疑难顾虑一扫而空了。当下与石显商量了一番,决定即时找毛延寿来问。 到得中书府,派人将毛延寿接了来,石显指着陈汤问说:“这位是陈将军,你见过没有?” “毛延寿当然见过,只是陈将军不识毛延寿而已。久闻陈将军威名盖世,今天幸会之至。” “请坐,请坐!”陈汤很客气地说:“我有点事向你请教。” “不敢。”毛延寿坐了下来。 “你到过呼韩邪那里没有?” “到过。” “他那里的情形,你清楚不清楚?” “还可以。”毛延寿说:“我虽只去过一次,可是心里先有准备,要好好留心,以便回来禀告相爷,所以看得很仔细。” “你真是有心人!”石显装出极欣慰的神气,志向可嘉。 陈汤亦在神色中表示嘉许之意,然后把地图摊开来问道:“这张图是你画的?” “是我偷了呼韩邪的秘本,临摹下来的。” “呼韩邪的大营扎在这里?”陈汤指着图问。 “是。” “他们大营的东面有条捷径?” “是。” “你走过这条路没有?” “走过。” “路宽不宽?” “有宽有狭。” “嗯!嗯!”陈汤沉吟着。然后半自语似地:“如果声东击西,由这条路出奇兵直扑呼韩邪大营,不知道他往哪里逃?” “陈将军,”石显假意阻止:“进兵的方略,我们随后再议。” “是,是!”陈汤也仿佛醒悟了的样子,闭口不言了。 【第二十章】 多少天的踌躇,皇帝终于下了决心,将周祥唤到面前问道:“明妃安置在哪座宫?” 禁中冷僻荒凉,难得人到,房舍甚多,统名“冷宫”。昭君所居之处,在未央宫西北,树林之外,高墙之下,有一排矮屋,原是宫女获咎,或者身染恶疾,方始遣发来此居住。昭君被谪,由太后指定住于此处。孙镇不敢违旨,只得将东偏的两间屋子,收拾出来,安置昭君。比起西面所住的那些宫女,境遇自然好得多,但与玉砌雕栏的椒宫相较,自有天渊之别,甚至比掖庭也还差得远。 这个地方,皇帝怎么去?周祥随即跪下谏劝:“请皇上莫问。” “为什么?” “那里非万乘所到之处。” “胡说!”皇帝有些发怒:“普天之下,我哪里不能去?” “实在是窒碍甚多。” 周祥列举皇帝不宜去的理由:第一,太后将昭君打入冷宫,就是为了要将她与皇帝隔绝。此去岂非违忤慈意?第二,从无帝后,到过那里。体制攸关,大臣知道了,会上表谏劝,又惹麻烦。第三,此去只能步行,而天寒露重,皇帝如果冒风寒而致染患微恙,所关不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皇帝到那里,看到昭君的苦况,定会伤感,而昭君亦必不安,不如不去。 前面三点理由,说得都很好,皇帝不能不重新考虑。但最后一点说坏了,越是如此,皇帝越不放心,坚持非去不可了。 “奴才不敢奉诏。” “你敢不奉诏!”皇帝大怒:“看我杀了你。” “杀了奴才,也不敢奉诏。” 如此痞赖,皇帝无计可施了。想一想说:“好,你不去就不要你跟着,我自己找人带我去!” 周祥拗不过皇帝,唯有伴驾随行。另外带四名小黄门,在两盏绛纱宫灯前导之下,穿过一重重的宫殿,到了木叶尽脱的御苑。一弯凉月,阵阵秋风,满地飞舞翻滚的黄叶。沙沙作响。那种萧索的景象,皇帝未见昭君,已觉伤感不胜了。 穿出林子,迎面是一长条矮屋。皇帝站住脚问:“在哪里?” “顶东面那两间。” “不见灯光,想必已经睡了。” “是啊!夜太深了,”周祥还不死心,希冀皇帝能够悬崖勒马:“不如明日再来!” “胡说。”皇帝抬腿便走。 越走越近,越近越怯,越怯越慢,终于又停了下来。紧随在后的周祥便踏上一步,躬身问道:“可要先通报?” 皇帝想了一下答说:“你先去看看,不要吓了她。” 周祥答应着,急步走到昭君屋外。抬头一看,不由得在心里喊一声:“糟糕!”原来门上有锁,钥匙却不知在何处? 想一想只有先窥探一番再说。移步窗下,借着月色从窗纱破洞中望进去,只见地上孤零零一领席子,一床布衾,微微隆起。细看时,有一头黑发露出衾外,昭君正在睡梦中。 她的封号,早已撤消,但皇帝仍称她“妃子”。所以周祥亦如前称呼,轻轻喊道:“明妃,明妃!” 喊到第五声,昭君才醒。她倏地坐了起来,双眼睁得好大地侧耳静听。 “明妃!” 这下不错了!她问:“窗外是谁?” “周祥。” “周祥!”昭君急急起身,将一条布裙在胸下束住,走到窗前问道:“深夜到此何事?” “皇上来了。” 他是轻轻的四个字,在昭君却如当头打下来一个焦雷。她目瞪口呆,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似地,不辨是何感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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