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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酬知己剖腹表丹心 救良朋束腰擒白额(2)


  贺德道:“此去有三座城池,乃东冈、中冈、西冈三邑。东西二冈,俱系下官保举的人,呼之即至。中冈守将,名唤苏于,性情古板,须要用兵。”

  石犴道:“也不须用兵,可将兵符调苏于来此救应,使得埋伏半路,得彼出时,先收其军,城中无主,蔑不破矣!”

  童体仁大喜。贺德慌将兵符交出,石犴使郎费持往中冈,令铁鹞率士伏于东冈两旁。

  却说中冈守将苏于,接到兵符,又是郎费赉来,如何不信?留兵五百,令副将信定守城,自点马兵五百、步兵五百,赶奔救应。行出东冈,只见右边坞内兵马冲来,苏于领骑迎敌;左边又有大队杀到,后面步军那里抵得住,尽遭蹂践。苏于挥刀,砍翻甚众。铁鹞迎上,双挝将苏于打落尘埃,引兵直到中冈招降。信定审看铁鹞,暗使弩箭,正中坐骑左目,立即倒地。铁鹞怒道:“无马就不能破么!”

  举步飞舞双挝,见城约高二丈有奇,借势跃到城上的女儿墙,击死信定。郎费早已开门纳兵矣!

  次日,铁鹞到柘藤林,柘藤林又名秋柘林,为古文峰塞之柘磊关,俱系大小鹅卵石隙内长成柘林秋藤。当下铁鹞见有兵在林内把守,再看延袤数十里,秋藤绕裹,柘树结成深林,系步兵之利也,不便于骑,令军士退回十里,屯扎营塞,飞报中军。童体仁先接东西二冈投降,又接中冈杀将得城报,使苟新守东冈,原守芦怀守西冈,郎费、毛广同守中冈。后接铁鹞屯扎秋柘林之报,乃连夜修书,差将官喜达报与浮金岛主。再将所得廉能、贺德私囊,使牙将林坚,带五百骑,驮回双龙。令将北沙之马,尽行收来备用。并把廉、贺夫妇四人带回,择便安置;子女妓妾,留于军中。

  却说喜达扮作平人,日夜兼行,来到独锁渡营前,投进国书。牙将送人,浮金主看毕,召进营询问。喜达朝毕,详细奏上。浮金主大喜,赐宴,随即修书,赏赉遣回。遂问郎福厚道:“前日天印报来,已抵猿啼峡,今双龙又到秋柘林,而大兵反阻于此,倘二处有先到黄云城者,本国岂不为其所笑!”

  朗福厚道:“待钱锐受任,催其速攻,感恩发奋,应无不尽力也!主上欲命白额虎召冠军来营,因双龙使到停住,今可召否?”

  浮金主道:“孤正忘了,可速去召回。”

  白额虎领命往前营,次日与冠军同到,浮金主命人。冠军进营朝罢,浮金主道:“可曾获得金城?”

  冠军奏道:“前日阵上,正欲提取,为他将缠住,致被走脱。”

  浮金主道:“可曾拿得他将?”

  冠军道:“临阵期多斩杀,不暇生擒。”

  浮金主道:“共得若干首级?”

  冠军道:“击毙名将数十员,军士不计其数,首级未及割回。”

  郎福厚在旁冷笑。浮金主道:“全无证据,凭何报功?”

  冠军道:“杀敌乃为将之常,安敢居功?”

  浮金主道:“公事如此,冠军己事可曾议定?”

  冠军道:“什么己事?臣愚不知。”

  浮金主道:“前日来书。”

  冠军道:“前书系敌反问,愿主上详察。”

  浮金主悻悻道:“我再不信,将来连浮金难姓田矣!”

  冠军道:“主上何出此言?”

  郎福厚接道:“并非主上多疑,已往根由,俱不得知,自书露后,疑窦隙开。昨复单身破阵,非恐信息败露,自往面议而何!”

  浮金主道:“寡人相待不薄,如何遽尔负心至此!”

  冠军笑道:“此非口舌所能明也!”

  乃复行朝礼,谢恩道:“愿主上福寿无疆!”

  又向东南三揖,呼道:“烛相国,知己恩相,不及面别了!”

  然后除冠卸袍,向西稽首,哭道:“太祖、世宗、指挥哥哥,韩将借兵复仇,报国之志尚未得成,又误处于不可回中华之岛,生亦无益,愿相从于地下!”

  拜罢大恸,起身收泪,对郎福厚道:“愿大夫善事主上,莫似不侯,有始无终。”

  言毕,乃解衣袒出腹来,含笑对浮金主道:“请视臣心!”

  说罢,引佩刀当中划下,弃刀,两手将肚皮扳开,肠胃滑而滚出,次后一个赤心露于胸口,仰后倒地。

  旁边太医国万年忍不住道:“看这情形,岂系叛逆者?大敌在前,何处再得如此良将!”

  浮金主愧道:“寡人生疑太重,失此股肱,诚为可惜。”

  太医道:“犹可治也。”

  浮金主道:“卿即速治。”

  太医使取药囊,并将睡褥去絮,用麦麸纳入其中。

  浮金主道:“如何无血?”

  太医道:“怒极拥于肝经凝住,故无血出,若经溢流,则莫能止,便不可救矣!”

  药物取至,先用凝血散掺肚皮刀口,挨上麦麸褥子,使人四角执定缓抖,再用药醋轻洒腹上,肠渐次收。

  正救之时,只见二将闯入,除冠顿首道:“旧将杨善,金汤,昧死朝见,愿吾主千岁千千岁!”

  郎福厚道:“汝等俱系逆臣羽党,擅敢闯入,意欲何为!”

  金汤立起,指郎福厚道:“汝系负国的邪臣,误国的奸贼!谋杀良将,还骂谁为逆党!”

  郎福厚叱两边侍卫道:“速拿二贼!”

  侍卫齐上,杨善立起道:“诸位将军,请问系国家心膂,还系郎姓家人?我们人来,原系求死的。然冠军之忠勇,诸位皆知,安可令其死得不明不白!是以特为代辩清楚。今主上未曾发命,而郎贼叱拿,是无君也!郎贼奸臣无君,自遭天谴,诸位奈何随之,目无君上!”

  众侍卫听了,视浮金主无言,俱退下去。

  金汤道:“冠军军政最宽而极严,鸳鸯百姓樵彩,尽走东门,只有交战出兵,西门方开。内外穿梭巡逻,谯楼瞭望兵士,昼夜不断,外人安得入来,安得有书遗下?此系子贼串成奸计,造作伪书可知!若诬谋叛,更属荒唐!昔在聚囊山,擒住诸猛将,长驱入都,谁能阻截?乃拒而不攻;闻烛相国片言,即随归国。果有异心,不于彼时肆志,而乃于名分既定之后谋叛乎!此皆明白易见,非深隐难知者。冠军今日死,敌兵明日到矣!冠军心事不明,剖腹以表。今臣既白冠军忠勇,然于君前无状,法所当诛!”

  乃拾起遗刀,向颈项横勒,持刀站住不仆,浮金主道:“烈士也!”

  与杨善道:“汝勿如此!”

  杨善奏道:“冠军未毕,臣何敢死!”

  须臾,金汤血溢满地。浮金主问太医道:“可能救否?”

  太医视道:“可救。”

  扶卧下来,用凝血散敷定,血不渗溢,用鸡皮加药捆好。再来视冠军,肠已收荆浮金主道:“寡人有珍贝象皮散,敷之可不须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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