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当机立断 廖运周阵前起义 进退两难 李延年营中诉苦





  话说第二天蒋经国前往官邸辞行,见蒋介石面色青青,望着面前几张文件发征,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纳闷着踱向走廊,瞥见臃肿的汤恩伯坐在客厅里等待召见。汤恩伯结结巴巴问道:“又,又有什么,消,消息,领,领袖在,慎,慎重考虑?”

  蒋经国淡淡地笑笑,表示无所知。他问他的京沪卫戍总司令新职发表之后,班底是否弄妥?听说陈大庆出任淞沪警备司令,很出乎他的意料。蒋经国对上海似乎很熟,似乎又十分陌生,闻言默然,两人便坐着干等。

  蒋介石所以久久抬不起头来,是因为宋美龄从动身到抵达目的地,都不顺利。出发展期还无所谓,第二天改乘美国军用机直飞华府,却又赶上美国撤侨,而可坐二十六名客人的运输机中,只空空洞洞地搭乘了宋美龄一人。在南京准备撤侨的美国军眷与商人又大感不满,到处攻击,报告送到蒋介石跟前,蒋介石明知此事不会扩大,但影响非小,甚为心焦。

  这次出发,在宋美龄尚未抵达华府时,华盛顿报纸却已冷嘲热讽起来。著名的漫画家在各大报上发表作品,有一幅把她绘成一个善于蛊惑人心的妖妇,影射希腊神话中那个意大利海岸附近岛上的妖妇,以其歌声蛊惑航海者而使之灭亡。这幅画的主题是她想诱惑精力衰老的山姆叔叔。山姆作沉思状,宋美龄却附其耳,低声说:“让我们泛一次舟,好吗?”画中意思是这艘船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到达中国。

  此外还有讽刺蒋介石本人的漫画。蒋介石恨透了。

  但还不止此,当宋美龄抵达华府时,机场冷落极了,除了几个交际官员外,没有一个有地位人士或民间团体。国会议员以前曾对她的访美感兴趣,此刻已冷到冰点了。甚至说国会已不让她发表意见。马歇尔无巧不巧偏在这时候忽然住进陆军医院“检查体格”,这使宋美龄尴尬之至,蒋介石万分恼火。

  “她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蒋介石想:“是为了说服马歇尔同意派遣美高级军官指挥南京军队剿共。这件事美国国防部长福莱斯特曾向杜鲁门提过建议,但遭马歇尔拒绝,最后福莱斯特也告辞职,现在又碰钉子,这混蛋还搬进医院,娘希匹如何是好!”蒋介石偶一抬头,听见儿子似在同谁说话,便要侍卫把蒋经国找来,问他何日去溪口祭谱,际此时日,保存一份家谱,似乎是一件极重要的事了。

  汤恩伯接着也被召入内,蒋介石对他两人端详良久,强笑说:“徐州情况虽差,但大致还不要紧;恩伯接任新职,希望把防御工事搞好。”

  “是!校长。”

  “你去祭谱,哪天动身?”

  “今天,亚伯。”

  “快去快来。”

  “是,亚伯。”

  “今天是民国三十七年十二月一号,”蒋介石信口胡扯道:“只要到三十八年十二月一号,我们还在这里,共匪就快完了,因为三次大战早已开始,美国绝对不能坐视!我昨天接见合众社远东分社副社长伐恩,就公开告诉他,希望麦克阿瑟到中国来做最高军事顾问。”

  蒋经国惘然道:“他不会来吧?”

  “会来会来。”蒋介石道:“即使短期内不会来,但我们可以固守南京三个月,在这期间,他们一定着急,”蒋介石把手一指:“一定会挥兵参战,共匪吃得消才怪!”两人为了让老蒋高兴,也就唯唯诺诺,坐了一阵,在官邸会议开始时,分头告辞出发。

  紧张会议开到晚上十时,蒋介石官邸之中,愁云惨雾,压得与会者几乎窒息。徐州守军最后一个电报到达官邸,蒋介石虽然明知徐州危在旦夕,但证实失去后又感忧惧交迫,瘫软在太师椅里动弹不得。会议继续到两点正,甫自徐州“空中飞人”的某师副师长到达官邸报告战场情况,统帅部自蒋以下闻报心惊,个个满肚密圈,打算怎样离开南京。没有人,也没有办法可以挽救眼看就倒的石头城了。

  “……我们离开徐州时,”那个副师长报告道:“坐的是最后一架飞机走的,共军已经到达离机场三、四哩路的光景——”

  “共匪!”蒋介石忽地厉声喝道:“什么共军!”

  那人吓了一大跳:“是,是共匪!共匪曾经用机枪对空中射击,幸而没有命中,我们今天有一百多架飞机去撤退军事人员和文件……”

  “刘峙总司令此刻到了哪里?”

  “报告总统,刘总司令已经去了蚌埠,应付共匪对淮河的进攻……”

  “邱清泉兵团怎样了?”

  “报告总统,邱总司令兵团正向宿县南下,但无重大进展。邱部第二兵团正沿陇海路东进,但因受共匪围攻部队的阻击,无法前进。”

  “孙元良、李弥、刘汝明三部呢?”

  “报告总统,三部也正在沿津浦路南下,企图突围。但是——”

  众将官知道他“但是”之后的下文是什么,也明白他“但是”了好久之后,下文也一定非岔开不可了。果然,那副师长支吾一阵后说:“当我们离开徐州机场时,情况很混乱,好多人因为争夺飞机坐位……”他透口气:“今天能在这里向总统和各位长官报告,实在不易。”说罢泪下。

  有人说:“请你报告一些前方情况罢,副师长。”

  那人便说:“据我所知,黄维兵团正在宿县附近艰苦突围。共,共匪已向他们发出第三次劝告,要他们,要他们这个,这个;否则歼灭!”

  蒋介石一震,急问:“黄兵团到底还有多少人?”

  “报告总统,目前为止,黄兵团至少有十万人。”他以凄怆的语调作报告:“他们从豫南急行军到达徐州增援,却在宿县西南浍河与淝河之间的狭小地区遇伏,给对方团团围住。我们知道黄兵团已经长途行军二十几天,人困马乏,对方连日猛烈炮表,伤亡……”他顿住了下面两个字。

  “他们为什么不突围!”蒋介石道:“我不相信共匪有这样厉害。”

  “是,总统!”副师长说:“他们也曾向东南方连续突围,企图同蚌埠地区北上策应的李延年、刘汝明两个兵团会合,但他们的努力没有成功。”

  “不是有个电报来,说有一部已经突围成功了吗?”

  副师长垂下头来,低声说:“已经证实没有成功。他们只是多走了几步路,全完了。”那副师长突地抬头,愤激地说:“问题在于援兵!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进至宿县东南任桥起固镇地区后,忽然怕起来了,掉头回到蚌埠,弃黄维兵团于不顾,把增援的任务搁了下来。”副师长眼泪直流:“现在,黄维兵团已经压缩在以双堆集为中心的许庄、前后周村东西十五里、南北五里的狭小地区中,粮草弹药,极端缺乏。他们吃光了老百姓的猪、牛、羊、狗,只得靠宰杀驴马,找寻红薯和红薯藤叶充饥,……”

  蒋介石变色道:“胡说!有飞机空投!”

  副师长一怔,随即失声而泣道:“空投是有的,但专门投给十八军胡琏部,第十军、十四军、八十五军所得极少。官兵抢食,互相火并;缺乏食水,只有泥桨;没有房子,冰雪露营,”那副师长哭出声来了,蒋介石忙令退出,却又无话可说,会场中死般沉寂。

  话说淮海前线天寒地冻,人困马乏;动弹不得,走投无路,蒋介石自己也想不到这一最后关头的大战役,满肚密圈,却会演变成这般模样,他着急的兵源问题一时无法解决,而淮海前线几大兵团怎样撤得出来,更是一大难题。

  那当儿第八十五军一一○师师长廖运周正在宿县附近进退不得,只见大兵们同大堆的死尸、伤兵、车辆、牲口挤成一团,又冻又饿,又渴又累,而对方巨炮密集,每发出一枚炮弹一定会取得收获,军心惶惶,不可终日。廖运周守着部电台,却不闻一点儿象样的命令,显然已置身绝地,不禁悲从中来。

  健康的官兵要吃东西,伤病的官兵还需医药,但廖运周什么也没有。轻伤官兵派出代表,一颠一跛,一字一泪,前来求见师长道:

  “报告师长,局势再拖下去,咱们要在这个鬼地方同归于尽了。”

  廖运周心头一沉:“那你们有什么意见?”

  代表之一涕泪纵横道:“报告师长,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有,但是我们不敢讲,怕师长见怪。”

  “不会不会,”廖运周道:“大家说。现在咱们甘苦与共,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代表你望我,我望你望了一阵,一个伤官挺身而出道:“师长,如果要枪毙,枪毙我一个人好了。”

  “为什么这么严重?”

  “因为,”代表咬咬牙,沉痛地说:“师长你是总统的门生,咱们是直属部队,我自己也是军校毕业的,如果今天向师长建议别打了,甚至……”

  廖运周一怔,但立刻说:“你们是不是要我投降?”

  那伤官把心一横,说:“不是投降,师长。”

  “那是什么?”

  “是起义!”

  “起义?”

  “是起义!咱们本来都是老百姓,这些年来,老百姓受罪受够了,咱当兵的罪也受够了,为什么到今天还要咱们这样苦法?”那伤官抹泪道:“如果当年打日本,再苦也算了,可是咱们在抗战时并没有象今天这么惨。师长比弟兄们明白得多,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仗,对国家、对民族、对上下老小、对自己,都是没有希望、没有道理、没有必要的战争。师长呵,咱们凭什么还要这样卖命,难道咱们中国人的血肉之躯,真的这样下践吗?”

  廖运周本人早有阵前起义之意,但碍于一些陈旧的看法与想法,连对最亲信的人都不敢提及;此刻见负伤官兵开门见山前来清愿,那颗心跳个不休。再一想伤官伤兵之伤来自共军,连受伤的人都愿投降对方,毫无怨恨;那末其余精壮官兵如何想法,也可想而知了。如果坚持“剿匪”,分明死路一条,送上死路的子弹,极可能不是来自对方,而来自自己的部下。廖运周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叹道:“你们的意思,很好。只是我们是国军嫡系,事情闹将出去,会不会引起——”

  那伤官走前一步,指指挂在脖子里受伤的胳膊道:“师长,这个胳膊,是共产党炮火打坏的,会不会残废,现在还不晓得,但也顾不得这些了。师长,正因为我们是‘国军嫡系’,我们再不为国家着想,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我们做了些什么有利国家的事情呢?上次美国人来检阅,那嘴脸使大伙儿几夜睡不着!原来我们是外国人喂养的,这怎可么以?说共产党怎么怎么不好,可人家和老百姓的关系,就是比咱们好,老百姓同共产党根本分不清,你说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

  “是啊是啊,”廖运周点头苦笑道:“老百姓不帮咱忙,嗯,不帮咱忙。”

  “师长,”伤官道:“弟兄们在临时收容所里听广播,刚才听到了前六十军军长曾泽生的演讲。”

  “他怎么说?”

  “曾军长同他三个师的师长联名说:希望我们赶快觉悟,不要再替蒋某人卖命。他说他们起义以来,备受解放区人民政府的优待,说解放区赤诚关切照顾,远非他们所敢期望者。而解放区人民的安居乐业,奋勇直前的精神,也非他们所能想象者。他说回顾既往,恍如隔世,始悟人民世纪之真谛,及我们军人之光明出路……”

  廖运周严肃地起立道:“好罢,你们先回去,待我仔细想一想,下午再决定。”

  下午,阴霾的阵地上忽地充满了生气,颓丧已久的国民党八十五军一一○师,在一片欢呼声中,庄严地在宿县西南罗集举行了阵前起义,廖运局演讲时声泪俱下,大小三军个个落泪,然后振作精神,排好队伍,高举旗帜,开拔共军阵地,宣誓为迎接新中国的诞生而参加战斗去了。廖运周一看,自他带兵以来,弟兄们从未有象今天那么兴奋的。

  廖运周感慨万端,但精神上却无限轻松,他为自己、为部下解决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但到达对方阵地之后,廖运周的感慨更多,心头想说的话太多,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解放军和解放区民众们,是这样热诚地款待这些几分钟之前还叫做“敌人”的人,有如兄弟自异乡归来,烧茶端水,治病开饭;问长问短,补衣洗衫,廖运周及其部下做梦也想不到,在南京宣传部笔下的“共匪”军民,竟个个都有如此宽大博厚的胸怀,人人感极而泣,有一些兄弟且纵声大哭。

  欢迎的仪式举行过后,廖运周及其高级干部参加了军事会议,商讨如何使国民党弟兄都能归来,免于歼灭的浩劫。有一位解放军师长起立演讲,使廖运周等人惊诧不置:

  “……淮海战役的第二阶段,已经因为徐州的迅速解放而到达高潮。在这个地区,蒋介石本来还有四十几个师的兵力,但是已经完全给包围和分割了。徐州解放之前被包围的有二十二个师,被围在宿县以西的十一个师,陷入于蚌埠以南囊形地带的计十四个师。而在这中间,以第五军为主力的邱清泉兵团,以第八军为主力的李弥兵团,以第十八军为主力的黄维兵团,都是蒋介石的精锐,也就是他整个残余军事力量的脊骨,所以如果在这一次大战役中打断他这根脊骨,那么蒋介石不仅在长江以北,即使在他控制下的整个地区,也只有西安和武汉两堆孤立的军队了。”

  廖运周等人只是点头。

  “何况,”解放军师长说:“廖运周将军和他的弟兄们今天阵前起义,已经给了黄维兵团沉重的打击,南京那根脊骨,眼看断得更快了。”

  “蒋介石眼见徐蚌之战——淮海之战到了危急的阶段,不能不在这两堆兵力上打算盘。武汉这一堆调走了黄维之后,剩下来的就只有张轸、李觉、张克辉所部几个师正规军,和豫鄂皖三省一些保安队。这一地区由白崇禧指挥,驻合肥的张淦兵团三个军又是广西嫡系,危急时不一定肯为蒋殉葬,所以日前有消息说:蒋有放弃西安的打算,调用胡宗南部来增援京沪。”主人向廖运周笑笑:“廖将军知道得最清楚:胡宗南对蒋有些什么帮助?”

  廖运周初次在对方军事会议上发言,感动极了,也激动极了。他说:“人民解放军仁义之师,所向无敌,别说胡宗南的部队救不了蒋介石,美国兵如果胆敢打进中国,也一样救不了蒋介石。这句话如果出于中国共产党人之口,有人可能以为是夸大之辞,但作为一个国民党的师长,兄弟这句话是诚恳的。决非信口雌黄,因为有数不清的事实可以证明。”

  “至于胡宗南,”廖运周喝口水:“他共辖十二个整编师,已经给歼灭了三个师,现在的实力不会超过二十万人。南京打算把这二十万人增援京沪,除非是神话,以事实而论绝不可能!南京是不是肯放弃西安?胡宗南的兵养尊处优惯了,能不能打仗?这些都是问题。而其中最主要的一点,二十万人空运,怎能有这么多飞机?”

  “因此,胡宗南增援京沪之说,且不论有没有用,在技术上说就是幻想,绝不可能!我们自已也曾经谈过,胡宗南部队最可能的动向是向南撤到汉中,将西北让给二马,以所谓嫡系监视川军,扼守入川门户,策应中原作战。假如这样做,胡宗南这支兵力对蒋的退守江南有些什么帮助,也可想而知了。”廖运周最后长叹道:“今天的内战,双方是非曲直非常明显,为了使国家早日开展建设,使民众早日获得安宁,兄弟等人才毅然决然掉转枪口,追随诸君之后,为推翻不合理的制度、不成话的政府而战!我们对生死绝不考虑,希望在猛烈的淮海大歼灭战之中,也能尽一些力量;希望在来春肃清江南残敌的战役中,也能尽一些绵力。庶不负做一个中国军人的抱负,并且希望因为兄弟等人的来归,加上这之前很多同僚的来归,促使蒋介石手下的弟兄们都能来归,缩短战争的时间,减轻同胞的负担,提早国家的建设,使我中国得以变成一个强大富足之国!”说罢抹泪坐下,掌声历久不息。

  正在这当儿共军师长接获电报,随即起立报告道:“廖将军的话使我们非常感动。明事理、识是非的国民党军人是该如此,”他把电报一扬:“廖将军刚才的希望已经得到反应,国民党河北保安司令朱占奎已率部来归,实在令人兴奋!”接着一片掌声。

  淮海前线国民党军纷纷投向对方,解放军阵地里不断响起热烈欢迎的掌声,而在南京机场,也响着稀疏零落的掌声,那是南京政府的官儿们打着旗子欢迎伤兵。但当伤兵象货物似的一个个给抬下机舱,搬进医院之后,便几乎没人关心了。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石头城中,平空增加一个伤兵问题,这使忙于搬家的官方狼狈之至。蒋介石要邓文仪到机场看看,得到的报告使蒋更为沮丧。

  “伤兵很惨,”邓文仪道:“他们骂了一路,哼了一路,目前的设备显然没法顾到他们。而且据飞机师说,不如不运伤兵回来——”

  “那是为什么?”蒋介石不解。

  “飞机师说徐州附近伤兵无数,这几十架飞机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恐怕也得运好几年。而且我们是顺路运伤兵,不是专运伤兵的;与事无补,不如留给共匪去治疗算了。”

  “混蛋混蛋!”蒋介石骂道:“这些飞机师难道通匪的?连抢运伤兵的重要意义也不清楚吗?”但蒋介石长叹一声之后,咬牙道:“好吧!”接着说:“前线情况万分紧急。”

  “是的,领袖。”

  “你明天同纬国一起去,——不,或者分头到蚌埠走一趟。”蒋介石阴沉地说:“他为了装甲车旅问题,这个不能让人家拿走半辆,否则实在难看。”

  “是的,领袖。”

  “你,”蒋介石指指邓文仪道:“你到蚌埠走一趟,告诉李延年,要他努力,黄维为了接应杜聿明才向徐州推进;李延年又为了接应黄维而向徐蚌推进。现在黄维身陷重围,李延年似乎不大着急,不肯援救,太糟了!你直截了当告诉他,要他放明白些!如果黄维兵团给共匪吃光,下一个就该轮到他李延年!”

  但李延年对蒋的等告无能为力,一把抓住邓文仪几乎哭出声来道:“老兄,你真的不明白这场仗打成什么样儿啦?形势恶劣,士无斗志,别说我没办法,你老兄来试试看!再说领袖自己来指挥,又有什么办法?我看我倒楣也倒够啦!”边说边落泪。

  “也难怪。并邓文仪叹道:“对了,你同黄维兵团究竟距离多远,如何没办法。”

  李延年长叹道:“只有四十华里。”

  正是;同是沙场倒楣人,相见何必曾相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第八集《大江东去》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