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原来是财政部长王云五。只见他欲语还休,却不得不硬着脖子发言道:“总统,大使,各位先生。这件大事,兄弟是财政部长,应该说一说我的意见。我认为要改,非改不可,不改不得了,兄弟是财政部长,一天到晚接触有关财政经济之事,实在,实在感到非改币不足以维持。”他抹了抹一头大汗:“不过,兄弟也赞成翁院长的意见,要改革币制,得先看看条件,而目前,我们的改币条件,似乎,似乎是不够的。”
“到底改不改!”蒋介石急了。
“改改改,”王云五忙说:“兄弟是财政部长,是当事人,深切感到非改不可。不过,不过兄弟有点小意见,改币之后,希望别给人家指责,说我们的改币只是在钞票身上换花样,只是在账薄上少了几个圈圈,只是出现了绝迹已久的小数点,只是增加了币制的混乱。”王云五不断抹汗:“因为兄弟是财政部长,对这件事比任何部门都关切,因此才有这么多顾虑。如果兄弟的过虑证明是多余,那太好了,这样可以使老百姓的生活好一点,不至于挺而走险,不至于对我们起反感,——”
“好了好了,”蒋介石心烦道:“你是财政部长,”但他感到王云五一番谈话,对国民党究竟是忠心耿耿,不便使他堆堪,于是改口道:“你的意见很对,所以这一次改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是赞成改的,这一点我明白。”蒋介石双手按在桌面上,起立道:“各位都知道目前局势的严重情形,因此也明白币制为什么非改不可。这次改革,关系重大,事先绝对不准走漏半点风声,免得引起市场混乱。现在还要继续研究,三天以后我们进一步再谈。”
三天后蒋介石万分紧张地召集会议,宣布决定进行币制改革。众人闻言,明知并非意外,但也个个垂首,表示此事实在凶险。
“现在要翁院长出面说话了,”蒋介石道:“希望翁院长在明天中政会上提出财政金融彻底改革的办法,经会议通过之后,再交行政院会议按照例行公事通过,然后我来署名颁布。”
翁文灏不安地问:“是否要按照手续,交由立法院讨论和批准?”
蒋介石毫不思索地答复:“不必要!”接着一手指翁,说:“翁院长你报告一下方案吧。”
翁文灏心情沉重,双手分明只拿着一叠十行纸,但他感到有如捧着一座石山,其重无比。只见他垂头起立,有气无力地报告道:“各位!这个办法一公布,金银外币便要禁止流通,金圆券就要问世了。”
众人以奇特的心情听翁文灏说下去道:
“这一次币制改革,采取的是金圆本位,新钞票叫做金圆券,每券换法币三百万元。法定折合美金两角五分,金圆券假设有零点二二二一七格兰姆的含金量。发行总额,定为二十亿圆,不超过战前法币的发行额。”
“同时为了加强管制经济,新办法中规定在行政院下设一委员会,全权负责金融管制、经济检查、取缔囤积等工作。蒋总统将颁布四项办法和财政经济紧急处分命令。四项办法是:金圆券发行办法,人民所有金银外币处理办法、中华民国人民存放国外外汇资产登记办法,以及整理财政及加强管制经济办法。”
“财政经济紧急处分命令,就是宣布这四项办法的。第一:宣布即日起以金圆为本位币,十足准备,发行金圆券,法币及东北流通券限期收兑。”翁文灏解释道:“至于台币,目前还不能动,因为合币的存在有它特殊的意义。法币贬值后,台币随机调整,几乎变成了对法币贬值的一道防波堤。现在如果宣布收兑,可能引起台湾方面的反对,所以暂时不提。”
蒋介石对翁文灏的解释感到满意,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大腿。因为台币所以不动的真正原因,乃是眼看大局糟透,一旦国民党撤退台湾而台币已变成金圆券,困难之繁多,后果之严重,都无法估计,不如使台湾保存原有币制。
“第二,”翁文灏道:“是金银外币收归国有,限期收兑人民所有黄金白银银币与外钞,逾期任何人不得持有。第三,是对人民存放国外之外汇资产,限期实行登记管理,并决定予违者以制裁。第四,以整理财政并加强管制经济办法,稳定物价,平衡预算和国际收支。”
翁文灏至此坐下,众人都在心底里大透一口凉气。蒋介石在决定这件大事之后,不管好歹,总算豁出去了,心情反而轻松一些。于是笑嘻嘻开口道:
“发行金圆券的条件是否足够,大家都谈过了。照我看,条件不一定与生俱来,有些条件是可以在事后培养的,所以我对金圆券的前途极表乐观。”他问:“你们看见过金圆券的样本没有?很漂亮,也很讲究。仍由中央银行发行,十足流通使用。金圆的辅币为角、分,仍为十进。券面分为一圆、五圆、十圆、五十圆,一百圆五种。辅币分为一分、五分、一角、二角、五角五种,分以铜、镍、银铸造。收兑法币以三百万元对一元,翁文灏院长刚才说过了;收兑东北流通券,则以三十万元换一元。”
蒋介石满以为与会者一定有几句善颂善祷的吉利话,不料众人十分尴尬,措辞不易,不便发言。好半晌,翁文灏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总统已经决定改革币制,而且也不按照立法院开会通过的程序,马上要正式宣布了。这是一件大事,毋须兄弟解释。兄弟以为改币条件是否具备姑且不再讨论,但在余圆券的背后,准备金——”蒋介石立刻截断他的话道:“翁院长的顾虑有必要,但金圆券的准备金的确很充足,大家不必担心。在金圆券背后,我们不但有真东西作后盾,而且还有治安能力。有人表示改革币制之后物价可能上涨,我以为不会。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武力去对付那些投机分子,那些囤积居奇、专做黑市的不法商人。又有人表示担心,说共匪会不会破坏金圆券,这一个顾虑,未免把共匪估计得太高一些,我,”蒋介石以拳击桌:“就在改币之前,我还要公布其他几个法令,来配合改币。我要明令禁止罢工罢课示威请愿,特许军警特工没有搜索证也可以入屋搜查。我这样做,一来固然为了防共党,二来也是保障新币的信用。从此以后,可以防止职工公务员反对冻结工资薪水,为收兑金额外币事先布置布置。”
有人干咳一声,总算找到一个凑趣的机会道:“是的是的,事先布置关系重大,关系重大。”
蒋介石也干笑一声道:“是重大!我们这次改币,司徒大使说是一张重要的王牌,这句话一点不错。我应该告诉大家,”他加强语气:“这是一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王牌!我已经禁止报纸登载金银外钞的黑市价格,同时从我起,到翁院长、吴市长、以及各省主管人员,都要发表声明,如有危害新币信用,政府就要根据国家总动员法令和刑事法规,视同卖国的奸匪,予以严厉的制裁!如有擅行加价者,要移送特刑庭惩办!同时我要派遣督导员到各主要城市去督导经济管制!”蒋介石忽地弯着腰,低声说:“今天我可以告诉大家,南京、长春已经开始逮捕米商肉贩,贵阳也己逮捕高抬物价的商人多名,这是事先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我们当然要保守秘密,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而事实上,金圆券改币的消息,早已在公布之前传到上海等地几个大城市去了。上海一个普通女打字员,在她的老板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通知诸亲好友,一夜之间顿成巨富,这只是一个极小的例子。
八月二十日晚上九点钟,蒋介石战战兢兢,提起毛笔,在宣布发行金圆券、法币全部收兑、金银外币限期九月底兑换金圆券的命令上签了一个名,大风暴随之而起。
蒋介石回到官邸,蹀躞客厅,他知道民间一定会引起重大反应。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心情也越来越坏,抓起电话,命令有关机构加强全国警戒,凡破坏金圆券者非抓即杀!
蒋介石睡得很迟,而且失眠;第二天清晨,匆匆进过早点,连早祷都顾不得了,奔进书房,便倾听部下的报告。
王云五第一个开口,费煞斟酌地说:“现在还听不到什么,情形想来相当好。昨天上海银行公会正式通知所有会员银行,从今天起至少停业三天,以调整对新币的措施。”
“上海金融界说什么?”
“这个,”王云五期期艾艾道:“这个,今天来说为时尚早。他们说除非金圆券有充分的准备,否则极可能走上通货膨胀的法币老路。”
“行了行了,”蒋介石问翁文灏:“翁院长听到什么没有?”
翁文灏脸色苍白,一字一顿地说:“我昨夜凡乎没有睡,同各地有关单位联络,似乎已经感到:一个大风暴开始了。”
“你说什么?”
翁文灏道:“上海的金融界人士,对金圆券有很大的保留。他们一致预料在这三两天银行休业停止兑提的期内,市场势必引起混乱。汇丰银行、麦加利银行等外商银行的负责人说,他们对金圈券暂时不拟提什么意见。假如他们没有一种东西——我们不知道这种东西——来支持这个改革,那末这个改革只不过是抹零而已。他们都恐惧在停止贸易的几天之中,一定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和困难。而且极可能在二十一号引起工潮,届时纱厂老板是希望提款发工钱的——”
“交易所的情形怎样?”
“交易所,”翁文灏对蒋介石凝视半分钟之久,开口说:“据一个外国人告诉我说,金融投机家因为手上有几十万亿元差不多毫无价值的纸币,昨天晚上已经缺乏款项。他们激动极了!起先还拒绝相信这个消息,后来都打电话到上海所有的通讯社和报馆去要求证实。他们说这个消息象炸弹——他们象挨了一颗炸弹,……”
蒋介石越听越立不住,终于颓然坐下,眼睛木然望着窗外,但对外面景物视而未见。
只是短短四十八小时的变化,蒋介石似乎衰老了好多年。广大地区的老百姓在金圆券阴影下挣扎呼号,他对这反应不怎么在意;但上海交易所对他如此愤恨,却使他感到不妙,感到难堪,一种愤然之感与深深的惶恐刀刻似的凿在他脑子里,说什么也无法解脱。
“连他们都不支持我了!”蒋介石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旁人同我捣蛋不奇怪,你们交易所对我如此仇恨,未免太……”蒋介石怕听上海交易所的那句话:“干脆让共产党来吧!共产党再坏,了不起也同你一样!但我们相信不会那样!”
“要我的好看啊!”蒋介石突地感到愤恨起来:“你们投机!你们乱来!你们竟然也要盼望共产党!”结果蒋介石踉踉跄跄跑到陈布雷书房,说:“赶快拟个电文,要求京沪金融界支持金圆券!”
“是。”陈布雷道:“不过美国方面,希望他们也说好话,给我们支持才好。”
蒋介石一怔道:“什么,美国人竟会拉我们的后腿,撬我们的墙脚?”
陈布雷慌道:“事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有些美国官员在信口胡说,把我们这一次隆重其事的币制改革,说成是一种什么手腕,企图用‘自助’的姿态,来争取更多的美援。”
“娘希匹!”蒋介石顿脚道:“这一次他们没给我半钱黄金,币制改革完全是硬碰硬,还要说风凉话,岂不是气死人!”
“这一点真使我们寒心。”陈布雷道:“不帮忙没有关系,但说的话可不应该叫人下不了台。美国政府财政部今天还发表谈话,说中美之间并没有进行谈判,希望因此获得美国黄金,来支持南京的新币。美国国务院也发表同样的声明。”
“真这样无礼么!”
“是这样的,”陈布雷干瘪的嘴唇不停地牵动着,激动地说:“而且美联社还发出电报,告诉全世界,我们这一次的改币,美国官方认为是莫名其妙,因为我们的存金太少。”蒋介石一把抓住陈布雷的左腕,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了,你给我留心一下,美国官方批评金圆券到底怎么说的?他们前几天还说我们改币改得好,说我们这个方向是对的,为什么又变卦了!”
“不能算是变卦,”陈布雷几天后愤慨陈辞:“从美国不愿供给黄金助我改币,到事后风风凉凉乱说一顿,使人们感到内中确有文章。”
蒋介石十分紧张:“什么文章?”
陈布雷忽地指指窗外人影不往下说。
王云五恭恭敬敬进得门来,蒋介石劈头就问:“听说美国方面对币改反应不好,怎么搞的!”王云五本来一肚子慌乱,闻言不知从何答起,期期艾艾道:“报告总统,这个,这个不会吧。司徒大使前天还当面告诉我,说我们此举,方向极对,……”蒋介石拍桌道:“方向方向,我就弄不清楚他们搞的是什么鬼!”说罢围着长桌团团打转,王云五一时插不上话来。蒋介石突地止步,毫无表情地说:“王部长,明天,我们有三个会议,希望开得顺利。”
“是,总统。”
“第一个会,”蒋介石坐下来道:“是我同上海方面的商界领袖举行会议,很重要,我已经打电话要他们到南京来了。”
“是。”
“这个会你同咏霓不必参加,我准备在会上开门见山告诉他们,如果我们要生存下去,这个新办法非严厉施行不可!我要同他们讨论经济管制新方案的细节,包括使物价和工资恢复战前水准。”蒋介石透了口气,迂缓地说:“王部长,你知道我对战前水准的恢复已经盼了多久,金圆券实际上在三年前就印好了。”
“是的,总统苦心,大家知道。”
“还有一个会,”蒋介石道:“是由你出面,同银行界领袖一起谈谈,目的在拟订新归币兑换办法。”
“是的,总统。”
“第三个会议,”蒋介石想了想:“由咏霓主持,你不必参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已任命三个部长级的高级官员,直接负责实施新办法。宋子文负责华南,张厉生负责华北,俞鸿钧负责华中。”
“很好,总统。”
“还有外币登记处,”蒋介石道:“我想还是设在上海、天津、汉口、北平、广州、南京几个地方好了。”
“好的,总统。”
“不好的,总统!”第二天蒋介石在同京沪银钱业代表见面时,赵棣华发表意见道:“全面冻结物价工资,已经引起不大理想的反应。窃以为金圆券既非改不可了,对一切章规,事先由主管机构调查清楚呈报,然后再作决定才好。”
蒋介石反感道:“我请你们上海方面四十个人来这里谈谈,结果只有二十几个人出席,其余一小半不肯赏光,我十分不痛快!共匪反对我,算了,你们中间竟也闹七闹八,还成话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末怎样算好!”
与会人中有宋汉章、赵棣华、李叔明、席德懋、程远帆、谷春帆、寿勉成、潘公展、吴开先、林崇墉、陈光甫、徐寄庼、宋子良等人,见蒋介石光火,原本没有话说的,更不想开口了。但没有人说话也不行,远迢迢自上海赶来,总得说几句交代交代,于是徐寄庼、秦润卿、潘公展等起立发言,表示奉行,蒋介石才透了口气道:“京沪方面的银钱业,对金圆券如果不热烈支持,我还能找淮帮忙?你们都表示奉行,我也宽心了。”说罢开席。
酒过三巡,空气松动一些,蒋介石问众人:“这一次大改革,对方有什么批评,值得我们参考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愿发言。蒋介石把目光停留在老银行家陈光甫身上,陈光甫无奈,抹抹嘴道:“对方当然是不赞成,总统的意思也很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过,不过——”
蒋介石心头一沉:“什么?”
陈光甫透口气道:“不过许涤新之言,的确值得我们注意。他说我们此举,只是以膨胀解决膨胀,是一件无本钱生意。”
“他有什么根据!”蒋介石火了
“许涤新说我们的改币不但是个大骗局,而且是个全面性的大掠夺。他说金圆券的十足准备金只有天晓得!他说金圆券发行办法第八条明明说是百分之四十为黄金白银和外汇,国有事业产业是在这百分之四十以外的,金银外汇就要两亿美元,几个月前还差不多,现在拿不出来了。”
蒋介石大急:“他怎么知道拿不出,”但蒋介石立刻感到不妥,咬咬牙道:“许涤新还说什么?”
陈光甫不想讲下去了,但蒋介石却又非听不可,只得把难听的略去,硬着头皮说下去道:“他说对人民所有金银外币处理办法,就是不用本钱的好生意。他说老百姓不但存有金银外币的要吃大亏,比日本投降时两百比一的兑换还要惨痛;他又说:这次改革币制就是变相恶化的大膨胀,目下法币的发行额还不到一千万亿,但金回券的发行额一下子就二十亿,换成法币就有六千万亿,等于法币增发六倍,这不是用膨胀来解决膨胀吗?他说——”蒋介石脸色白里透青,青里透黑,蓦地把筷子重重一拍:“别听他们说的!”陈光甫一怔,也就埋头苦吃。
蒋介石这种心情委实难堪,一方面要听听对方的抨击,另方面却受不了这种抨击,因为人家所指出的尽是事实。听了许涤新的批评他想哭想叫。到后来对于章乃器、千家驹等经济学专家的意见,刚看到秘书的“呈阅,二字,便心惊胆战,不想翻阅了。
但对部下的口头报告,他不能不听。翁文灏几乎用低到听不见的声音报告他:“各地市场大混乱,黄金美钞法币狂跌。上海金融业全部停摆,香港市场接不到任何报价,广州黄金每司两港币三二二元,跌了二十元;法币一天之内贬值百分之二十六,美钞最低跌到——”蒋介石脱口而出道:“你没有办法我还有什么办法!”但他立刻想起翁文灏并未如此说过,透一口长气道:“好好,看明天吧,我已经下令加强督导,加强治安,共产党无法破坏!”
翁文灏苦着脸说:“今日之下,千万不可把金圆券问题同共党混为一谈。因为这的确是两回事,如果扯在一起,反而不合适。”
“那你的意见怎么样?”
翁文灏没料到有此一问,答道:“还是多找几位谈谈,似乎好些。”
蒋介石沉思半晌,起立道:“就这样罢,后天我在北极阁宋子文家里召集一个会,参加的人不必多。我想除了你,王世杰、孙连仲,以及李宗仁几位,都可出席。”他见翁文灏似有疑问,强笑道:“李副总统就职以来,从未参加过这种会,我想这一次他应该出席。”
“我想在这个会议中,兄弟能尽棉力的地方不多。”李宗仁被邀出席后发言道:“关于金圆券的事情,兄弟事先知道得不多;目前对金圆券威信的维持问题,兄弟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妙计。”
蒋介石微笑道:“这是国家大事,大家都要出出主意。我今天召集这个会,还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我很疲乏,想到牯岭休息两天,大家都知道,夫人还在庐山上面,我这一次顺便把她接回来。同时,”他面对李宗仁:“我也想休息一个时期,希望李副总统能接任我的职务。”
李宗仁一听知道内中大有文章,也就作诚惶诫恐之状道:“总统上任不过三几个月,国内大事有待处理,兄弟万万不能负此重任。”他再作暗示:“即使总统需要休息,那末在我敢于暂时受理职务之前,也必请总统监督新的货币改革成功执行。”蒋介石作微笑状道:“其实也没什么。”李宗仁再三谦辞道:“不不,还得请总统监督。”
正是:湿手抓着擀面杖,骑虎之人总着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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