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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手翻了翻,倒来了点兴趣,最初记载的好几种病,都是现代的感冒、高烧之类的医治妙方。

  再往下看,她发现其中记录的一种"阴毒病",竟然跟自己的症状完全吻合。从上面的医治方法来看,倒不纯粹是肺结核。而是另外一种病菌侵入引起的寒毒病症。冯丰细细一看,上面的方法除了辅以药物外,要根治必须用"阴阳调和法"。什么是阴阳调和法呢?她翻阅下去,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病需要的阳气是"男子精水滋润",也就是说,吃了很多药后,还需要和成年健壮的男子OOXX,才能被彻底治好。

  她想起伽叶的"阳气"输入法,本质上,也是一种"采阳补阴",但却是走了另外一条途径,刺激穴道。她忽然想起,若是用了这本医书上记载的方法,自己的病会不会好得更快一些呢?她想着想着,头脑一阵发热,自己也觉得面红耳赤的,赶紧合上书籍,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第二日一早,冯丰又来禅房。伽叶坐在一个独立的蒲团上,在他的对面,则是一张长方形的,约莫一米宽两米长的洁净光滑的席垫,垫上还有一个同样光滑柔软的蒲团。这是禅房的主人准备了在这里读书的,这样可坐可卧,随兴而为,十分舒适。

  冯丰像往常一样,舒适地在那张长席上的蒲团上坐了,随手拿起经卷翻阅,伽叶抬起头,看着她,微笑道:"今天这么早?"

  冯丰这才意识到还没到中午,自己就跑到这里来了。

  她看他沧冷而俊秀的面孔,想起昨晚看的"治病良方",脸上无端一红,低了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伽叶见她不似往常一般嬉笑和高谈阔论,有点奇怪,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冯丰心里一惊,更是面红过耳,好一会儿才发现伽叶是抓了自己的手摸摸脉搏而已。她暗骂自己自作多情,这一沮丧,神情倒立刻自然了:"伽叶,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痊愈啊。"

  "脉息还有点沉,但已无大碍,只是要痊愈还得相当长一段时间,你好生将养就是了。"

  要痊愈,得和谁谁OOXX才行。她胡思乱想着,脸又红了起来。

  伽叶见她神情一再变化,有些奇怪,以为她的病情有所反复,又抓起她的手摸摸脉搏,好像还是没有什么问题,才道:"今天傍晚再诊治一次就差不多了。"

  "哦,我要好了吗?"

  "对,快好了。小丰,明天我要走了……"

  冯丰一惊,失声道:"你要走了?"

  "对,你的病已经无碍了,我明天就走。以后,你只需要静心休养,注意冷暖,要尽量避免发烧咳嗽等……"

  冯丰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但见他口开口合,却根本就无心听他讲些什么。她这些日子天天和伽叶在一起,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在古代最亲近的一个人,如今,他竟然要走了,自己又不知道穿越回去的方法,难道,今后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老去?

  伽叶见她不再若往日一般谈笑风生,也不好说什么,只温言安慰她:"小丰,你好好养病,病好了还可以回宫的……"

  她打断了他的话:"伽叶,如果我说我并不是什么冯昭仪,你相不相信?"

  这下轮到伽叶说不出话来。

  "我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因故误入皇宫。因为长得像冯昭仪,所以被她们误当成了冯昭仪,其实,我跟冯昭仪毫不相干……"这样说,应该比较容易理解吧?总比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未来人强吧?

  果然,伽叶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那你,究竟是谁?"

  她看见他惶惑的神情,眨眨眼睛:"我也许是借尸还魂哦,我是妖精,是白骨精,你怕不怕?"

  他见她闪动的睫毛,笑了起来:"你不是妖精!"

  "我当然不是妖精了。"

  "你的家人呢?"

  冯丰黯然摇摇头:"他们都在一次意外中死了。我没有一个亲人了。可是,我还是很想回家。"

  她明亮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迦叶心里有一缕极其陌生的奇怪的情绪,仿佛是悲悯,又仿佛是怜惜:"我能帮你吗?"

  冯丰眼前一亮,咯咯笑了起来:"只有你能帮我了!可是,我要回去,必须去寻找泾水和渭水之间的一片牧场,在那里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泾水和渭水之间?距离长安城不远啊。我很熟悉那一带的地形,我可以给你画一张地图。可是,你一个女子,怎么离开?小丰,你先在这里养好病再说,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到时看能不能帮你……"

  说了这么久,他明天还是要走。

  他显然不明白自己"回家"是什么意思,只以为自己的家在潼关那边而已。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自己也没法向他解释清楚。

  她有些沮丧,不再开口,静静地握着一卷经书发呆。他也没法安慰她,又聚精会神地研究起了经卷。

  已是中午了,柳儿送来两份素斋。

  冯丰拿起筷子,看看对面的伽叶,伽叶也看着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和女子同桌吃过饭。

  冯丰狡黠地眨眨眼睛:"伽叶,色即是空哦,六根清净,众生平等,男人也是女人,女人也是男人,都一样哦……"

  她胡言乱语,说什么男人也是女人,女人也是男人,伽叶却连连点头:

  "色即是空!"

  他微笑起来,这些日子,他天天和冯丰相处,谈古论经,相处愉快,不知不觉早已对她十分亲近,他看她一眼,坦然拿起筷子,端了饭碗。

  饭后,两人便各自拿了经卷坐在一边看起来。冯丰眼里盯着经卷,可是心思却完全不在经卷上。偷眼看去,伽叶心无旁骛、聚精会神的样子。

  他明天就要离开了!

  相处近半月,她心里渐渐对他有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似乎只有这个和尚才是自己在这陌生的古代唯一灵魂相通的人。有些她不敢让柳儿、刘氏知道的事情,比如自己的身份,她都可以坦然地告诉他。他对于"她来自一千多年以后"也不会大惊小怪,而是接受、倾听并帮她分析--虽然他不过以为她是来自很远的外地人,而不是"外时间"人而已。

  这样的一个人若走了,自己怎么办?

  她越想越惶惑,不由得轻轻靠在席垫背后的一个软枕上,微闭了眼睛,心里又失落又惆怅。

  快到傍晚时,天空忽然下起瓢泼般的大雨,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和闪电,屋子里顿时黑得厉害,半明半暗的看也看不清楚了。

  已经到了为冯丰诊治的时间了。

  伽叶起身,看半明半暗里,一双女子的眼睛如此明亮地凝视着自己。他心里一跳,在冯丰身边坐下,手放在她的背心,柔声道:"我再替你看看。"

  感觉到那种舒适的习惯的暖意,冯丰低声道:"伽叶,明天我就看不见你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奇怪,有些闷闷的,伽叶心里也觉得怪怪的,手一松,然后又加了点劲,没有做声。

  约莫十五分钟,他缓缓将手收回。

  伽叶正要起身,感觉到面前的那个娇小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此时,一阵隆隆的雷声响过,接着又是刺目的闪电。有那么一瞬间,借着闪电的光芒,他清楚地看见面前的女子,泪流满面。

  伽叶心里一震,一个温暖而柔软的身子已经完全靠在了他的怀里,然后,一双柔软的手伸出来抱住了他的腰。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伽叶……伽叶……"

  她细声呢喃,他有些清醒,想伸手推开她,却被她抱得更紧。

  又是一阵隆隆的雷声,他低了头再次想推开她,她却抬起头,一下吻住了他的嘴唇。

  那样滚烫的嘴唇贴在自己唇上,那是生平从未有过的心灵的战栗。他的脑海里忽然变成一片空白,浑身燥热不安,似乎有某一种强烈的情绪要冲出胸腔。那是一种陌生、是一种异样,是一种恐惧,更是一种强烈的让人堕入地狱的致命的诱惑。

  他不是唐僧,不是受惯了女妖精挑逗已经懂得防御的老手。他才第一次接触到女子,生命里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明知是毒药,可是仿佛却被人扼住了咽喉,只好吞下。

  她也不是惯于诱惑唐僧的女妖精,她只是从最初的惶惑开始,在雷声隆隆的夜晚,在陌生的不能把握的异时空里,希望能够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陪着自己。到稍微清醒时,已经完全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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