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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图姆?”洛谦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逸出淡漠笑意。

  林宝儿杏眸一亮,粉颊流露出几许愤怒:“图姆便是刚才弄伤洛夫人的野蛮人!”

  洛谦抬起头,墨瞳深沉:“听闻图姆在破大月氏国都之后,闯入王宫,从女王手中夺取了大月氏皇族之宝——苍狼之眼……”他又顿住,目光飘向深红色的天际,叹息道:“好像图姆并未将此宝物献给大汗,这传说中的西域至宝还请拓跋太子查一查下落……”

  “苍狼之眼?”林宝儿疑惑。

  洛谦手指扶着椅背,淡淡敲击:“大漠传说中苍狼之眼可以打开昆仑宝库……从而获得天神的祝福……成为草原上的大昆仑王……”

  我一惊,这苍狼之眼要真是从图姆身上搜出,叛逆之罪几乎定论。眼眸转向洛谦,他半靠在椅中,合目似在养神。

  林宝儿大喜,随即拜谢:“多谢洛相指点。”

  她匆匆离去,长裙所过之处青草飞扬。

  怎会是这样?我微微着急,伸出手想要摇醒他,可指尖将要触及到他胸口之事,忽地定住。微弱斜阳射入帐篷,恰好金红的光线映在他的脸庞之上,勾勒出侧脸的清俊线条。

  怔怔出神之际,他墨瞳睁开,瞧着我舒缓一笑,右手反握住我僵住的手掌。他手指滑过我微凉的手心,落在了手腕脉搏处。“心跳正常呀!”遗憾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窃窃笑意。

  我脸颊泛红,快速抽回手腕,急道:“方才明明是林宝儿故意让我摔在图姆马前,为什么还要帮拓跋阳?”

  他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帐篷外来回巡视的拓跋士兵:“总要王庭不安宁,我们才有机会逃脱,越混乱越好不是吗?”

  末了,语气突得冰冷。

  “还有人也总该受到酷刑!”

  怔怔然,只觉得幽寒,我不禁拉紧了丝毯。

  “累了吧?”他又换上浅浅笑意,环腰抱着我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其实也称不上榻,只是在干草上铺了几层毛皮缝的软垫。不过这软垫着实柔软,我刚一躺下,整个人都好似陷入了绵绵云层。洛谦又抱来几床毛毯,替我盖上:“好好休息吧,过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我微瞪着他,翻过身嘀咕道:“谁是三岁小孩,一天到晚乱跳的!”

  那一夜睡得极其香甜,第二天醒来时,转过头才发现,洛谦便睡在身旁,半张侧脸在清晨朦晦的光线下柔亮如玉。来不及思索,脸腾地一下完全涨红,急急又闭上了眼。慢慢地才想起,整个帐篷内只有一个榻床。装睡许久,直到听见他起床走到帐篷外吩咐看守士兵弄些早食,我才又睁开眼,轻轻地舒气。

  一连几日拓跋阳与林宝儿都没有再出现。

  我慢慢走到帐篷外,在周围转了一圈,忽瞥见一棵歪脖子的小树,便加快脚步走了上去。虽然伤势还未痊愈,但行动也勉强可以了。

  猛地身后斜插出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神情颇为恭敬,但吱吱唔唔吐出几句拓跋语来。我回头一望,大概是里帐篷太远,这些拓跋士兵请我回去。

  指着士兵腰间的佩刀,我对着那棵树比划了一个砍的手势,意思是请他帮我砍下几根树枝。他愣了一会儿,我又比划几次,他才点头挥刀劈了些树枝递给我。

  我接过树枝,展颜一笑,说了声谢谢,就挪回到了帐篷。

  从帐篷里的长几上取了这几日割肉吃的小银刀,我盘坐在了毛毯上,摘下树枝了树叶,又用刀剥去树皮来。

  “做什么呢?”洛谦移步到了我身边,浅笑询问。

  刮下粗糙的树皮,我满意地看了看光滑的木质,回首对洛谦笑道:“无聊没事做,就想刻个人儿玩玩。”

  “有什么说头吗?”

  “倒是有一个说头!”我递给他数根树枝道:“你先帮我剥了树皮,我再说故事。”他微微一笑,浮云回转,安静地削起树枝来。

  小小地犹豫了一下,该不该将李探花的故事在西华发扬呢?瞟了一眼洛谦沉静的面庞,说了,这样的人未必会相信李寻欢的存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大侠惯用飞刀,例无虚发。可是呢,他后来为了曾经救过他的结拜大哥,放弃青梅竹马的表妹,只因结拜大哥对他说,他很喜欢美丽的表妹。大侠在结拜大哥与表妹结婚的那天,离开了中原,在关外流浪了十数年。”

  “在流浪江湖的时候,这位大侠总是不停地在雕刻表妹的木像,栩栩如生。可当他每次刻好一个便埋葬一个,直到他也记不清雕了多少尊木像时,他回到了中原……”

  我停住了,突然想起李寻欢埋葬林诗音木像时的画面,那木雕面容如画,是他用小刀刻到了心头。

  “后来呢?”

  我一愣,叹道:“最后,结拜大哥死了,表妹也死了,他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流浪天涯……”

  “哦。”尾音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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