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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涟漪 等我们回到客栈,清肃和笑青衣已经候在房中了。 幽韵一边招呼伙计上了几道菜,一边对他们笑道:“你们倒是快。” 笑青衣当先坐到桌边,将一盘子花生米捡到身边,笑道:“哪像你们,逛街逛了这么久。”说着指了指我们在街上买回的茶果点心,伸手就要去拿。” “不是今天吃的。”我拍掉他的手,道:“这是明儿早我们去看日出的时候吃的。” “日出?”笑青衣惊讶不已,忍不住问我。 “对啊。听说这嘉熙城西郊三十里,有一个著名的亭子,建在翠波湖上,叫漪涟亭。据说翠波湖地有眼温泉,故此湖四时不冻,常年可见翠波涟漪。故此有风雅之人为此亭起了个漪涟的名字,又有倚涟之意。”我坐在他对面,把刚刚在街上向路人打探的结果一一道来。 “我听说过这个亭子,确实是很有名。”笑青衣赞同地笑道,“只是,这个亭子四面环山,要在亭中看日出,只怕有点困难。” “我可没说是在亭子里看日出,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亭子东面邻波山。顺便,看看亭子周围的景色和将要来到亭子里的人。” “莫非,明日那亭子有古怪?”清肃听出了我的玄外之音,插口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古怪。”我摆摆手,转了话头,对他道:“你们跟踪红棘,可有收获?” “有。”清肃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她在宫里。” “我猜也是。”我道。对于雪轻裘来说。最安全地地方莫过于洛微王宫。只有在那里。他才能依靠皇帝得到最大地权力。 可是。他究竟可红棘是什么关系。以他那种身份。怎么能能堂而皇之地让一个女人住在宫里。又不被皇帝发现。或者说。皇帝根本就知道。但是并不怪罪呢? “还有一事。”清肃缓缓道。“那个少年。就是雪轻裘。” “嗯。我知道。我在连章与他有一面之缘。” “你在连章之时。有与他结怨?”幽韵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有。”我抬眼去看幽韵。有点惊讶。“你怎么会怎么想?” “很明显,那个小厮是他的人,是他派来叫你去杯雪楼看戏,故意让你看到他和红棘很亲密。然后又传话让你去漪涟亭。这个人,分明就是想对你不利。”幽韵担心地看着我,道:“若是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他让你去漪涟亭?”清肃闻言,眉毛又拧了起来,沉声道:“不能去。我没有回答清肃的话,而是问幽韵道:“你既然笃定他要对我不利,那他引我到杯雪楼去,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让你知道,红棘在他手里。” “那接下来呢?” “威胁你啊。” “他凭什么认为,他用红棘能威胁我?” “因为我们是从小就一直在一起的伙伴。”幽韵理所当然地道。 心中微微一暖,我低低一笑。道:“这层关系,你知道,我知道,红棘也知道。但是雪轻裘,他怎么会知道的呢?换句话说,他就算知道,你觉得,他会相信么?” 幽韵的眼神又有些迷惑,不解道:“为什么不信?”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沉心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打个比方吧,假如你是猎人,想利用兽夹去捕猎,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你,这个兽夹是完好的。可是你是不是仍然会亲自检查一下这个兽夹是不是没有坏掉,是不是还很锋利?” “依你地意思,他先让你知道红棘在他手里,接下来。就该是确认红棘在你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她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价值?”笑青衣捧的一碟子花生米已经快要见底,但一直在听我们的说话。 “我觉得。雪轻裘并不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人,而且他地势力范围应该也没有超出洛微,他对我的事也应该并不十分了解。而且我们在连章才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就知道红棘和我有关系?”我扫了一眼他们,道:“所以我猜,若不是红棘自己告诉他的,就该是殇夙鸾告诉他的。” “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雪嫣是殇夙鸾派去的,当夜也是他下的命令让雪嫣阻拦红棘去救我。而接着,红棘就失踪了。然后,他和雪轻裘一同出现在连章王宫。所以,他的可能性最高。” 清肃和幽韵沉默不语,笑青衣却淡笑道:“我怎么觉得红棘自己告诉他的可能性更高呢?这种事,有先例可循的嘛!” 听出他话中地挑衅之意,我只一笑,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对身边的人妄加猜测。不管有了任何论断,哪怕只一丁点儿,都可能影响我正常地判断。” “你是不想猜测呢,还是不敢猜测?”笑青衣语带轻松之意,目光也未落在我身上,说出来的话却是紧紧相逼。 “其实都不是。”我看着桌上已冷的饭菜,道:“其实根本没必要猜测,因为不管是殇夙鸾还是红棘,他们的话雪轻裘都不会相信的。所以,我才不去猜测,也所以,才会有明日之约。” “那么,就更不该去。”幽韵抢言道。 “为什么不去?”我轻轻一笑,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时辰,“走吧,再晚,城门就关了。明早的日出就看不成了。” “不行。”清肃稳如泰山般地坐着,略带责斥地对我道:“现在我们在洛微,在他的眼皮底下,万一有点疏忽就会落进他的陷阱里。” “放心吧,他既然想威胁我,就说明我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害死我的。”我给了他一个保证的眼神,眨了眨眼,笑道。 碍着笑青衣,有些话我不能明说。关于这件事。其实是雪轻裘的最初的试探。当他确定红棘对我很重要的时候,就是阴谋陷阱地开始。 不过,俗话说,预将取之,必先与之。如果我不当先踩进雪轻裘的陷阱里使他疏忽大意,又怎么能让他放心中我的计呢? 我抢先打开房门。回头对笑青衣道:“对了,刚才台上唱戏的是你吧,这么短时间就能把戏文背得那么熟练,很厉害啊。” “哪里。清肃不是也背下来了?”笑青衣打了个哈哈,顺手摸了一坛子酒,跟着我走出来。 这个好像不太一样,我暗自笑道。清肃所演地那个角色,台词根本就不多。而笑青衣演的那个我,几乎整晚都在唱。这其中地区别可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我一时也不想点破。 这个笑青衣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在我没有琢磨明白之前,我可不想把他惊走了。 天已经擦了黑。路上人很少,我们几个也不急,慢吞吞地向城门走去。 我和幽韵顺手在路上买了两个漂亮的灯笼提着,后面跟着笑青衣和清肃。 清肃空着手,笑青衣却背了很大的包袱。 包袱里面是我们买的吃喝和一床薄被。走时幽韵怕山上冷,硬要带着。结果未经讨论,这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笑青衣的身上。一路上边走边唉声叹气,那样子瞧得连清肃也忍不住莞尔。 “我说,”笑青衣不满地道。“为什么不骑马去?” “穹庐寂静,星月辉映,林间山风婉转如笙箫默默。虽然不比开春是烟花三月,杨柳纷纷,但也别有一番情趣。如何肯让马蹄声坏了这天地幽歌?”我一时兴起,拽起半生不熟的古文,眯眼一笑,道:“何况,马又不能上到山顶。会被雪轻裘地卫士发现地。”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回身将灯笼一提,照着他那张幽怨而笑地脸,看起来就像一直深夜乱跑地桃花鬼,“你是新来的!” 说罢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向山上走,还差点闪了腰。 最后在清肃半拖半抱之下,终于到了山顶。 夜还深,我们选了一块朝东地位置。席地而坐。 幽韵将被子给我披上。见我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你真的不觉得。红棘会像白凡一样?”幽韵轻轻问,声音含着一丝不稳。 “你呢?”我不答反问。 “我相信红棘。”幽韵踟躇片刻,坚定道。 “为什么?” “因为不想去怀疑,就只有去相信。”幽韵的眸子在夜中依然闪闪发亮,就和天上的星子一般璀璨。 长长叹息一生,我与她靠在一起,缓缓道:“放心吧,我料想,红棘应该不会和白凡一样的。” “为什么?” “因为红棘虽然心软,但她一向了解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人,不太容易动摇。而白凡……”我微顿了一下,闭了闭眼,“他一直都很迷惘,当他还是个杀手开始。” “他曾经是杀手?” “曾经是的。”我深吸了口气,朦胧中又见到那个雨夜,慢慢回忆道:“那时地他,奉命来杀我。” “杀你?”幽韵惊叫一声,“为什么?” “奇怪吗?我也很奇怪,而且至今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要杀我。因为那时候我和清肃刚刚从京里出来,正在前往凌溪的路上。”我歪头想了一阵,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那后来呢?” “后来?”我不禁笑了起来,“后来他杀我不成,反被清肃追得到处跑,最后逃进一个树林,那里居然还有一个人。那人见白凡逃了回去,问都没问,就先给了他一掌,打得他直吐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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