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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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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算难过?嚎啕大哭?长跪不起?”我嗤笑。冷声道:“他们死了。我就不活着了吗?逝者已矣。节哀顺便。这样地话只可别人说与我听。不可我自己说出来。是吗?一旦我自己认识到这一点。就是寡情了是么?宗政澄渊。你真实一点。” “如果我死了呢?”宗政澄渊静静听我说完,突道。 “我会高兴。”我高声道。 “是吗?”长舒口气。宗政澄渊摆了摆手中的兔子,“我去捡柴火。”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我蜷起身子,一直忍着的眼泪流了出来。 疼痛和悲伤总是连在一起,身边亲近的人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如何能够不难过? 但是我不会让他看见。 他宗政澄渊凭什么见到我的眼泪,他凭什么分享我的悲伤? 他是我的什么人? 他不够资格! 将头埋在怀里,我无声地啜泣着。泪水打湿了袖子,冷风一吹,潮湿之意瞬间从肌肤传进了心里。 好一阵心酸。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想是宗政澄渊拾了柴火回来。 我没动,兀自低着头。宗政澄渊也没说话,只听见声音,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直到听见火烧着木柴的噼啪声,他才低低声道:“肩膀不疼?” “哎?”我闷声问,不太懂他的意思,也不愿意抬头,因为知道自己地眼睛肯定很红,我不想让他看见。 浅浅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有什么在我肩头轻轻一按,强烈的痛楚逼出一声呻吟。我微微抬头看了看,见旧的血污上洇了点点新的血迹,原来是不注意将伤口扯破了。 宗政澄渊没再说什么,大手将我的衣服扯开,把伤口处染了血的地方都撕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拆开绑带。 伤口和绷带有些粘连,我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地抽着气,隐隐溢出几声细细的呻吟。可能是疼痛让神经变得敏感。总觉得每次呻吟之后,宗政澄渊的手劲就会轻一些。 上药,裹伤,又将自己地外袍给我披上,好一阵忙乱之后,我终于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指指那边的火堆,轻声说:“兔子要糊了。” “嗯。”他答应一声,回到火堆边坐着。拿着兔子翻来覆去地烤着。 新鲜地兔肉很香。香气溢满了整个山洞。我将他的外袍裹紧了些,呆呆地看着前方。也说不上是在看宗政澄渊,还是在看他手中的兔子。 这样的宗政澄渊是我不熟悉的,现在的他,身上的阴谋气息很淡,很隐约,很游移。 是他的手段更高超了,还是我变得愚蠢了? “给,小心烫。”冷不防的将烤熟地兔肉递了过来,宗政澄渊看着我将插着肉的树枝好好地握在手里,叮嘱道。 看着手中的兔肉,我突然决定放开一些执念。 谨慎不是坏事,过于谨慎就显得迂腐。 如果这是一场角逐,现在正是中场休息,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更何况,他的心思我并非看不出,不是什么事关性命的大事,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他想想回避,我也干脆装不知道好了。 小小地咬一口兔肉,不难吃,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本来,没有调味料,就像做饭没有米,能好吃到哪里去? “你那些够吗?我吃不了。”指指他手里的那只,我问道。一只兔子多大?我能吃得完吗? “吃不了的留着明天吃。”宗政澄渊简单地回答,“不够地话那边还有老虎。” “哦。”我随便应了一声。奇怪,剑拔弩张的时候还可以抬杠,想真正放松了又没话好说了。 “你会缝衣服吗?”宗政澄渊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自觉反问道。 “缝衣服。”宗政澄渊指指衣服的下摆,那上面一个挺大的口子,看来是刮破了。 可是他的外袍在我这里,他身上那件就算是中衣了,他衣服的料子又素来结实,一连刮破两层。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老虎挠的?”我只能这么猜测。 “挠的?你当它是猫?”宗政澄渊眸子里闪着笑意,淡淡道:“不会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我被激了一下,很想说“谁说我不会?”,可惜我是知道自己地斤两地,不会的事就是不会。但是也不能丢了面子,微恼道:“谁拐弯抹角?我就是不会,我直说了。” “那这样,我们今天不说你不会什么,你告诉告诉我,你究竟会什么?”宗政澄渊盘膝而坐,拿着树枝拨拉这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些,那张老虎皮就放在一边晾着。 “我会数钱。”我自豪地道。最少这个时候没有九九乘法表,我绝对比算盘快地。 “还有呢?” “赚钱。” “还有呢?” “花钱。” “还有呢?” “……”我结巴了一下,笑道:“存钱!” 低低地笑起来。宗政澄渊皱眉道:“除了钱,没别的了?” “没了。”我诚实地点头,我确实就会这么多。再则就是会看人几分脸色,但这么久下来,那已经不算什么技能,而应该算本能了。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诚实地人。”宗政澄渊双臂自然地搭在腿上,悠闲地看着我,“你一向会猜人心思,能不能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不猜。”我摇头笑道,“我猜不中你要笑我,就算我猜中了你也不会承认。” “你这么说,就说明你最少已经猜到八成了。”垂下眼帘,宗政澄渊看着跳跃的火光。火烧得很旺,明明灭灭映出他深思的脸庞,深刻的五官透出凝重的神色。 “过奖了。”我敷衍道,他的想法我隐隐能猜到几分,不管他眼下如何体贴。如何温柔多情,宗政澄渊也还是宗政澄渊。 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宗政澄渊没说话。他实在不是个多话的人,喜欢命令,不喜欢解释。 我也不说话,气氛冷下下来。 沉默,像初起的雾,越来越厚,渐渐迷蒙起来。 有时候。最深的了解不是在于两个人夸夸其谈、口若悬河了多长时间不会冷场。而是能够理解并且包容漫长地沉默。 “行了,别装深沉了。”我说。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身子,首先打破这种沉重的气氛,决定捅破这层原本就不存在地窗户纸。“你估计殇夙鸾他们多久能够撤兵?” 我不想因为他的沉默而过多的思虑,看穿他的想法,从而体谅他的作为,最后像他说的,不喜不悲,不怒不怨。 我还年轻,我不想成佛。 “什么?” “我说,殇夙鸾他们多久能够从这个山区,或者说,从连章撤出去。他们都是贵人事忙,不可能一直在这边游荡吧。”我扬眉,了然道:“你迟迟不寻找出山的路,绝不是为了顾及我的伤。你是在等,等到殇夙鸾和雪轻裘回国,到时,连章之内,再无人可以困住你。” “一个月吧。”宗政澄渊没反驳,只淡淡道:“一个月是极限。是他们的极限,也是我的极限。为了颠覆连章,我们都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不可能耗得太久了。一个国家没了,五国的格局从此被打破,很多事情,都必须从长计议。” “是了,连章之事必然会引起天下的恐慌。这个时候,不仅是雅乐的百姓,天下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君主是最强的存在,这样,他们才能安心。而你,”我唏嘘道,抬眸去看面全俊伟不凡的男子,“在雅乐人心里,你就是那个最强地存在。你现在回国登基,那才是真正的众望所归。” “也是你的所归?”宗政澄渊陡然抬头,目光紧紧盯着我,沉声道。 没理会他的话,我仰头向洞外看着,山洞的位置很低,坐在山洞的深处,我看不见漫天的星斗,可是我能想象得到它们美丽闪烁的样子。“百姓的希望,太后地懿旨,强悍地权势。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已经具备了。宗政澄渊,你就快是皇上了。” “不归,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樱死前,百般不愿地写下懿旨,她以为,那是你唯一的砝码。结果,那仅仅是你计划中地一部分。千金一纸,结果,一文不值。”我嘲笑地看着他,突然将话锋一转:“宗政澄渊,我猜,你肯定有过不少女人。那么,你经历过一场真正发乎情,止乎礼的爱恋吗?” 第一百一十章 赌博 “哎!”宗政澄渊呻吟一声,抬手抚了抚发角,“你到底会不会梳头!” “不会不会不会。”我扯一扯手中的头发,嘿嘿一笑,“你天天都问,我天天都答,你不腻我都腻了。” “那问题是,你怎么就不长进呢?”宗政澄渊将自己的头发从我手里拉出来,自己挽好,以那种“朽木不可雕也”眼神看着我,第二十五次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变秃头。” 双手一摊,我同情地看着他,笑道:“早说了我不会,你非要我给你梳,你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不过呢,秃头也好,可以倚老卖老。” “算了,指望你,猪都可以爬树了。”宗政澄渊长叹一声,抽出剑,起身走了两步,回头道:“愣着干什么,昨儿不是还嚷着吃鱼?” “哦。”我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快走几步跟上他,戳了戳他的后背,“要大只的,最好,少长刺的。” 忍无可忍地瞪了我一眼,大步迈进溪水里,抬脚一踩,眼看着溅了我一身的水花,宗政澄渊这才满意道:“在那儿等着,我这边抓,你那边就手收拾了。一会我架了火堆,就直接烤了吃。” “收拾鱼?”我干笑两声,身子向后缩了缩,“不好意思,这么高难度的技术活儿,还是请王爷大显身手吧。” “你真……”宗政澄渊正拿剑插了一条鱼,闻言扔上来也不是,拿在手里也不是,气得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今天的阳光很暖,天很蓝,花很鲜。 我微笑地看着宗政澄渊站在河里,手里拿着他拿把从不离身的夷光剑,剑上还插了条活蹦乱跳的鱼,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不错。我的心情也很好。 这已经是我们掉下悬崖之后地第二十八天了。我的伤早就好个七七八八了。而且。根据宗政澄渊地说法。我们很快就要走出这个山区。流亡生活就要结束了。 同时也就是说。轻松地生活也将一去不复返了。 “啪!” 一尾鱼掉在我身边。宗政澄渊黑着脸低吼道:“看着总会吧?” “您放心。小地我是属鸡地。铁公鸡地鸡。到了我这地东西。绝对不会丢地。”我嘿嘿笑着。抓着鱼儿地尾巴拎在手里。皱眉道:“小了点。不够肥啊!” “啪!” 又一尾鱼扔了上来,宗政澄渊好像决定不理会我的挑肥拣瘦。径自抓起鱼来。 将鱼放在一边,抱膝坐下,将头搭在手臂上。看着面前专心抓鱼的男子。 嗯,二十八天的家庭主夫,也算了不起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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