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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您是新婚之夜弃我而去的夫君,是能以一言决定我生死的九五至尊,您不是我心中的良人。或许我并不懂得爱情,可我知道,真正的夫妻同心,不该有这样的处心积虑、曲意迎合。是,我在骗你。我不过是在自保,不过是,用你的爱来作为存活的资本,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我不敢去想这错误的开始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我只能演下去,忘记自己地演下去,让每一点细微的表情都完美得无懈可击,把每一丝喜怒哀乐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直到让我自己也以为,这一切,是真的。

  岁月静好,光阴无声无息流淌而过。转眼寒冬已至,新春渐近,又是一年四季更转、盛衰轮回。

  自入冬以来,宫中倒不曾有什么大事,后妃各自相安。皇后得势,薛昭媛失宠。涵柔与宸雪恰似花开并蒂,占尽风华。细细较之,到底是皇后承恩初始,胜过慕容昭仪一筹;余者虽屡有恩幸,终究无力与二人争辉。年尾诸事繁杂,皇帝见涵柔辛苦,除却惠、淑二妃,又指了宸雪在旁帮衬。二人日日同在一处,总能忙里偷闲寻些乐子。皇帝见这一双娇妻美妾当真亲如姐妹,自然欣喜不尽,愈加爱惜。

  虽说一年丧期未满,新春大节到底不能草草,宫中换上一派辞旧迎新的新气象,一扫半年以来国丧之下愁云惨雾。除夕当日阖宫大宴团圆辞岁,诸妃以皇后为首依次向皇帝敬酒,嬷嬷又引上七岁的皇长子永昕、五岁的皇长女宁瑜及两岁的宁瑶来,三个粉妆玉琢的小人儿一同向父皇行礼,讨得皇帝甚是欢喜。

  一套繁文缛节下来足足两个时辰,涵柔回至未央宫中时,只觉沉重的礼服首饰压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忙唤宫女侍候了更衣卸妆,预备着早早睡下好应付明日一天的辛劳。

  她才卸下一整套赤金嵌红宝凤凰牡丹发饰,外头忽报皇帝遣了赵忠敬过来。除夕之夜皇帝历来独寝,赵忠敬却于此时奉命而来,涵柔心生疑惑,只命请进来。赵忠敬见了礼,涵柔回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他这才躬下身去,满面堆笑,“皇上请娘娘往长乐宫去。”

  涵柔面上虽是一怔,心下倒也不觉意外,微一沉吟,含笑道:“公公该不是说笑吧?今儿可是除夕。”赵忠敬忙垂首道:“皇上便是如此吩咐,任谁也不敢戏弄皇后娘娘呀!”涵柔淡淡一笑,推辞道:“犯规矩的事,本宫可不敢从命。你只说本宫睡下了。”赵忠敬略一迟疑,却道:“奴才来时皇上吩咐了,务必要请得娘娘移驾。若娘娘不肯……”涵柔微微挑眉,他径自上前几步,俯身附在涵柔耳畔低语了寥寥几字——

  “只为夫妻,不论帝后。”

  她的心跳不易察觉地漏了一拍,抬首见赵忠敬携了两个长乐宫的宫女同行,已是计上心来。

  暖阁之内,皇帝斜倚在榻上懒懒翻着书卷,眼角瞥见人影渐近,只道是奉茶的宫女,便随口吩咐:“搁下罢。”见那女子犹立在一旁不去,一时不耐,“无事便出去。”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婉转,语调顽皮,“若有事呢?”

  皇帝闻声一惊,抬首只见涵柔一身宫女妆扮立在榻旁,一瞧之下几乎不能辨别。他上上下下将身前女子打量一番,不觉笑弯了腰,“亏你想得出这鬼主意!”涵柔在榻沿坐了,嗔道:“不许笑!还不是怨你非急这一时!”皇帝挪身近前,强绷了脸道:“不笑不笑,朕的阿柔穿什么都是好的。”一言未了又是忍俊不禁。涵柔赌气就要起身,却被他大力拥住,耳边情话低不可闻,“不过是想你了。”

  阁中温暖如春,环在腰上的臂膀久久不愿放松,背上渐生了些许汗意。二人相偎而坐,耳鬓厮磨,絮絮说着唯有两心共知的轻言密语。

  红烛啪的一声爆出好大一朵灯花,皇帝瞧着那光影斑驳,忽正色向涵柔道:“今儿除夕,过了此夜又是新的一年了。阿柔,朕许你一桩事,你若有什么心愿,朕必当竭力为你实现。”涵柔默默沉吟,许久,含了温柔如水的笑意一字字轻缓道来,“唯愿平安喜乐,恩爱不疑,如今,已尽皆拥有。”

  皇帝怔了一怔,才觉出话中爱意深沉,一时玩心骤起,忽而臂上加力扳了怀中女子向后仰倒,口中笑道:“你就不想为朕生个孩子?”

  涵柔腰上一紧,未及回过神来已然倾倒在他温暖的臂弯中。一声惊呼犹不及出口,缠绵的吻覆上双唇,阻隔了一切多余的话语。

  良宵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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