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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可是她还是没有醒来,两天来睿文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为的就是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她醒来。

  "少爷,天快亮了,"五叔掀帘走了进来,见到睿文沉迷地望着夕颜的睡脸不禁叹了口气,"我先出发了。"

  睿文站起身,取过夕颜枕边的那块玉佩,郑重地交到五叔的手里,"务必要将这玉佩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放心吧。"五叔将玉佩放入怀中收好,一撩袍出去了。

  睿文重又在夕颜身边坐下,一手执起她放在身侧的细小手掌,"夕颜,你安心养伤,很快就能回去了。"他用手背在她的脸颊细细摩挲,温热的触感让他安心。

  月色朦胧,天际间云淡星疏。

  夕颜缓缓张开眼,背上锥心的疼痛立刻传来,她不禁咧起了嘴。

  烛光黯淡,摇曳出扭曲的影子,就着昏暗的光,夕颜看到近在咫尺的睿文的脸,他正趴在她身边睡得香甜。

  虚弱的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他的脸颊,他的眼眶深陷,两颊生出许多胡渣,那么憔悴,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夕颜的心一阵痛,可是那痛又很怪异,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紧紧握住,心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像离了水的鱼,张开嘴无力地喘着气。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睿文的手,他被惊醒,睁开眼却发现夕颜痛苦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睿文将夕颜环抱住,紧紧握着她的手,夕颜说不出话来,只好不停地摇头。

  "我去叫司徒大夫。"睿文放开夕颜的手冲出营帐,将尚在沉睡的司徒丰从床上拉了起来。

  急匆匆赶到夕颜床边,司徒丰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凑近夕颜的鼻端让她嗅,接连嗅了两口,夕颜的气喘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大帐内昏暖的色调,让人昏昏欲睡,柔和的烛光被睿文挑亮,桔黄的光影下,夕颜的神情逐渐平静,脸上两抹淡淡的胭脂红,看着格外楚楚可人。

  司徒丰收了药箱走到夕颜身边,拈住她手腕为她搭脉。

  "姑娘以前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夕颜缓了口气回答:"曾经有过一两次,可是都不曾如此凶猛,都只是偶尔喘不过气,隔一会便也好了。"

  司徒丰点头,长喟一声,"看来,这就是刀伤的后遗症。"

  "后遗症?"睿文坐在夕颜身边为她盖上被子,听到司徒丰的话有些不解,"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可是毕竟是受了伤,况且又有了身孕,很多药不能用,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司徒丰说完叹了口气。

  夕颜心一惊,难不成受了刀伤还要受这心口的伤?她不自觉的握紧了睿文的手,"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好的很,他比你强壮得多。"司徒丰说完伸了个懒腰,"你的伤目前没大碍,我会尽力将你的旧疾治好,你只管在这里安心养病好了。"

  说罢,他提了药箱往帐外走,边走还边说:"还能再去睡个回笼觉。"

  "睿文,谢谢!"夕颜回过神,望向眼前的睿文,他为她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可是除了一句"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睿文只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夜风吹的烛光摇晃,眼前的景物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抓不住。

  "好累,真的很累了。"夕颜将脸埋在睿文的掌中,背上的伤还在痛,时刻提醒着她所经历的一切。

  "好好休息吧,天快亮了。"门帘漏进来一丝光线,朦胧的,带着凌晨特有的雾气,丝丝弥漫。

  夕颜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传来平稳的气息。

  睿文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喃:"他很快就会来接你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

  淡月如钩,悠悠的梆子响起,已是三更了。

  天禧殿的书房内却依然华灯高掌,红烛的泪沉淀在高高的琉璃盏下,魏长林守在一边,将灯花挑亮。

  室内光华亮起来,庆嘉帝伸了个懒腰,搁下手中的朱砂笔。

  魏长林察言观色,小心的问道:"皇上,夜深了,您还是歇着吧。"

  庆嘉帝揉了揉脖颈,望向殿外的月华,一红一白两株海棠,摇曳在月色中,淡淡光晕透着异常柔媚的光,让他不禁看的痴了。

  "皇上……"魏长林见他不语,在一边轻声提醒。

  自从南巡匆忙回宫,皇帝每天总在天禧殿的书房呆到很晚,未必有那么多奏折需要他批复到深夜,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着,望着庭中两株盛开的海棠发呆。

  南巡回宫,皇帝只去了两趟灵秀宫看望怀孕的如嫔,其余时间甚少踏足后宫。为了这事,他已被太后叫去问了两次话,无非是让他暗中提醒皇帝雨露均沾,可是尽管他每天提醒,却收效甚微。

  魏长林又低声唤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就寝吧。"

  庆嘉帝缓缓点头,身形却不动。

  跟在皇帝身边二十多年了,几乎是看着他长大,自他懂事以后,很少将喜怒表露在脸上。可以说,就连他这个从小伺候皇上的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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