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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小书房里,向晚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写字。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右手执笔,头发高高扎起,微垂着头,很是用心地写着字,侧脸如玉雕琢,竟是英气中又显无限温柔韵味。

  向晚执笔的姿势很好看,因为她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偷偷练了无数次。她的字写得工整娟秀,完全不像初学之人,让折兰勾玉都心生赞叹。

  向晚写得很用心,一时也没察觉屋里进来了一个人。她端端正正地写满了十大页,才搁笔起身,方看到一旁的折兰勾玉。

  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惊喜,又很快恢复平静,"师父回来了!"

  折兰勾玉非常满意她刚才短暂的惊喜表现,忽略了她那一声"师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甚是亲切道:"竟能默写《九辩》了,小晚真是用功啊!"

  两千余字的《九辩》,里面有不少的生字僻词,只有几个月学龄的向晚,竟能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显然她下了苦功夫。

  向晚弯了弯嘴角,为他的亲密动作而感到欢喜。

  他回来了,向晚便不用自学了。

  "每晚几时睡啊?"

  "亥时。"

  "怎么新年也不休息?"

  向晚抬起头看看他,忽而垂下眼,淡淡道:"反正也是闲着。"

  折兰勾玉虚活十六年,心里第一次泛起一种名叫心疼的感觉。向晚身上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气质,却又让人不明白这种心疼为何而来。

  "礼过几天就到。"折兰勾玉想,这对向晚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吧。

  向晚又抬眼看看他,困惑道:"不是游完学才回来吗?"

  "他说一定要来参加我的成人礼,姑母又怎么拗得过他。"

  向晚笑了笑,其实她并不讨厌乐正礼。

  几天后,乐正礼果然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一迭声的"表哥,小晚,表哥,小晚",由远及近,直至出现在折兰勾玉与向晚跟前。

  "小晚,这么快又见面了。"乐正礼抓了抓头发,有些讪讪地拿出一个小礼盒,递到向晚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送给你的。"

  向晚看了一眼折兰勾玉,得到肯定的眼神,方伸手接过,回乐正礼一笑,"谢谢。"

  "礼还真是有心。"折兰勾玉拿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一下乐正礼的肩膀,建议道,"不如午饭我们出去吃吧。"

  从出海归来,向晚就没再出过府。她天天待在小书房里读书,习字,画画,用功得让人心疼。

  "真的?表哥,我们中午去酒楼吃饭?"乐正礼一听这话,别提有多高兴了。

  折兰勾玉"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向晚的头,笑若春风,"小晚长了一岁,我也没备礼,请吃一餐饭,算是祝贺吧。"

  乐正礼嘿嘿一笑,拉着向晚就往外跑。身后的折兰勾玉作势轻咳两声,优哉游哉地跟上。

  玉陵酒楼是玉陵城最大的酒楼。

  不过今天要去的不是玉陵酒楼,而是位于它斜对面新开的一家酒楼,名曰:三佰楼!

  说起这三佰楼,可不简单。刚开张两天,生意就十分火暴,将街对面大名鼎鼎的玉陵酒楼都比了下去。

  向晚听折兰府上丫鬟们闲聊时,便有提到三佰楼的。听说这三佰楼开业前两天人满为患,原因无他,三佰楼的老板娘年轻貌美,又云英未嫁,能在此处开酒楼,该是有身份背景的,却偏偏无人知其来历。一个女人,一边抛头露面经营酒楼,一边身上又带有无限神秘色彩,自然引来男人们的兴趣与热议追捧了。

  而且三佰楼开业酬宾三天,除流水席大宴宾客之外,还有一个三佰宴。

  所谓三佰宴,就是整个流水席的头桌。锦缎桌布、玉瓷碗盏,很是讲究。菜是私房菜,号称堪比宫廷御厨,一桌需要三百两银子,一天合计酬宾三百两金子。三佰楼之名由此而来,老板娘更是笑称自己从此改名为金三佰。

  这三佰宴,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尝到的。老板娘亲自下厨,而有幸能入席者,却不是用钱能买来的。琴棋书画,过五关斩六将,胜出者才能受邀入席。短短两天的时间,听说整个玉陵城的才子纷纷慕名前往,说是凑个热闹看个新鲜,暗地里则较上了劲儿。入席者风光,尝了美味还想再尝;差之一步者过了午饭就等晚饭,过了晚饭就等第二天再努力争取机会。

  今天是三佰楼开业酬宾第三天,向晚一行三人倒是赶上了热闹。

  三佰楼前人声鼎沸,眼看着就是午饭时间了,楼前的小擂台前挤满了人。

  三佰宴一桌十人,设于酒楼的三楼挑台上,看架势,已有五人入席。挑台本是顶层的小阁楼,如今一装修,去顶拆围,扩大挑高,配以琉璃顶,便成了全玉陵最具特色的风雅包厢。

  从大堂直上挑台,祥云饰梯,取平步青云之意。琉璃顶上又饰金粉,金科登顶,正是读书人的梦想。开业前便有造势,如今开业酬宾的三天活动一搞,三佰楼一夜之间便打响了名号。

  此时小擂台上有人奋笔疾书,有人潜心作画,还有人吹吹弹弹。三佰楼掌柜金三佰放下话来,说这些比赛,当以贺三佰楼开业为主旨,无非图个热闹欢喜,所以比赛宗旨"友谊第一",输赢无关紧要,大家切莫因此伤了和气,有了心结。

  在评判席上,人们却看到了潘先生。玉陵城的潘先生,那是何等的声望与名望,请他作评判,又岂是一般人请得动的?再则潘先生作评,哪位入席,哪位下次争取,谁还会有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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