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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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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湘玲的眼中骤然迸射出滔滔绝望,飞快地扬起手,想扇雪迟一巴掌。可是,举高手拍下去,到他脸颊近旁时还是硬生生停住。她的泪水扑簌而下,"你待我一直无情,只是我一直执迷不悟。符雪迟,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我爱你,你却要杀我唯一的亲人,你好狠心。可即使这样……即使这样……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对你死心?" 符雪迟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沉痛楚,"对不起。" 古湘玲美丽的脸庞上显出无力,手抚上雪迟的面庞,温柔地凝视,她踮起脚,在他唇上重重一咬。 血,流在唇角。 符雪迟一时怔住,看着古湘玲一步步后退。 弦歌别开脑袋,内心深处似乎有许许多多莫名难言的东西一片一片碎开一片一片跌落,然后,融化在心底,再也找不到。 古湘玲退到门前,一把扯住自己的黑发,然后拿起剪刀,用力地剪下去。 剪下,发落。 黑色,深沉的黑色跌落在地面,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像是她心头的那一腔黑血。 "从此以后,恩断义绝!" 歧阳城。 符家主宅后有一大片枫林,算不上是后花园,只是在后山山脚附近的一片平地上种植。原本是无人管辖的,只因符昌霖酷爱枫树,故此植木成林。他喜欢从窗边遥望,也喜欢在山顶上俯视。 那时候,他常常会抱着弦歌,指着那片红色的枫林说:"弦歌,你看,即使这样艳丽的颜色,一旦到了夜晚,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小的弦歌点头,似懂非懂,"点着灯就能看到。" "呵呵,点灯多麻烦,即使点灯,也只能看到几片叶子,而不是这一片红色。" 眨眼,小小的弦歌扭过脑袋,扑在符昌霖怀里,"那等到明天天亮了,弦歌再陪爹一起来看,天天都可以来看。晚上看不到,我们白天来就行。" "呵呵,我的乖女儿啊。" 几年后,当弦歌稍稍长大了,符昌霖也已身染疾病,时而咳嗽时而卧床,弦歌只记得父亲苍白如纸的脸色和三伯进进出出的焦急。那几年,弦歌和雪迟一起跟着符霜霖学武。毫无疑问,符霜霖是个严格的老师,动辄打骂。每次习武时,他手上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棍子,脸色在小小的弦歌眼中那是异常恐怖。 练完后,两个人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厉害时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常常是两人气喘如牛地坐在地上休养,互相讥笑。说得再白一点,是弦歌笑话雪迟跟自己一样没用,而雪迟反驳她。两人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肚子又饿得要命,偏偏身旁没有任何下人。 这时候,古湘玲都极其贴心地端着点心过来,笑意盈盈地坐到弦歌身旁,替一直叫个没完的她按摩涂药。古湘玲揉着她的肩膀和手臂,弦歌则舒适地闭上眼,一会儿嚷"轻点儿",一会儿嚷"重点儿"。 "弦歌,其实你没必要接受跟我一样的训练。"符雪迟自己涂着药酒,眼眸灿如星辰,咧嘴一笑,"我是将来想参军作战才这样的,你呢?你若继承大伯的位子,那就是下一任的歧阳城城主了,我会保护你的,你现在何苦为难自己?" 弦歌的眼皮翻都不翻,鸡蛋里挑刺、一脸找碴儿的笑容,"你这意思,好像我不做城主你就不保护了?太势利了吧?" "呵呵,无论情况怎样,我都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古湘玲放在弦歌肩膀上的手重重一捏,惹得弦歌连呼"痛痛痛"。湘玲俏脸一板,捏住弦歌的鼻子,"别整天欺负雪迟!" 弦歌调皮地一笑,"你心疼啦?" 古湘玲大方地点头,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当然。"说完,她跑到雪迟面前,美目流转,双颊飞上红云,娇羞道,"雪迟也会保护我吗?" 符雪迟坦荡荡地望着她,"当然,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古湘玲撅了撅嘴,最后决定无视他后半句话,将雪迟粗糙的手掌紧紧握在手心,低下脑袋,柔声道:"谢谢。" 弦歌高高地吹了声口哨,"雪迟,艳福啊!" 符雪迟脸有点儿红,想把手抽回来又不敢太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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