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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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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是一张异常清丽的脸,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陡然让整个房间顿时亮三分。唯有那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里,似乎笼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忧愁,连香甜的梦,也不能将它抚平。 琥珀色的双眸陡然一颤,萧逸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缱绻。 “果然是你。难怪朕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涌起一阵莫名的熟悉。 “子夜,这张脸分明倾城倾国,你也知道对吗?所以小心翼翼地遮着庐山真面目,从来胭脂不染,甘愿平凡。” 他乘胜追击,想也不想地将手探入她凝如脂玉的脖颈之中,触手一阵灼热的滑腻。他将手轻轻从她的衣领中退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色泽血红的玉。月光淡淡照下,映见玉身丽似芙蓉,形如飞凤,镂雕得十分精细,好似随时都将展翅飞去。 他烁动的目光变了几变,毫不犹豫地从衣领之中拉下一块挂在脖颈的玉,月光下,泛着同样红光的玉流光似血,雕成翻腾蛟龙的玉身泛着道道若隐若现的金光。萧逸眉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将两只手中的芙蓉美玉凑近。 两块玉竟然天衣无缝地合在一起,好似浑然天成,连那隐约烁动的金光也是纹路顺直,经纬分明。 “果然在你身上。”他挑眉,凝重的脸色多了几分松弛的释然,“朕还一直以为,当年对她郑重许下的承诺依旧遥遥无期。” “子夜,还是应该叫你琳琅公主? “她知道你根本活着,才会隐晦地将你终生托付给我,之后慷慨赴死,恋无可恋。 “十年中,你隐藏得那样好,朕竟然小瞧了你。 “既然你安逸过了十年,又为什么要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朕的面前? “你夜夜飞檐走壁,出入琅寰宝阁,后宫各处,连朕的寝宫都不放过,是在找它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不停喃喃自语,尾音消散,如梦似幻。 沉沉的雾霭之中,东方天际翻起一条鱼肚似的白线,阔朗的天空里渐渐弥漫开潮湿的霞气,转瞬之间,天地为之一亮,遥山近水,从一幅浓淡不一的水墨画渐渐清晰成色彩浓艳的彩绘画卷。 房间内,一个眉色烟青、容颜清减的妇人,正闭着眼睛伏案而眠。阳光从糊了绿纱的窗户缝隙里挡不住地射进来,碎成一地金黄的亮点,灼灼迫人的眼。 妇人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想必是同一个姿势久了,腰肢骨骼都微微地酸软,不由换了个姿势,伸手握拳,作势往自己腰间轻轻捶去。 睡眼蒙中,只觉得肩膀没来由得一轻,一件月白绣花的披风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身上滑落在地。她轻噫了一声,蹲下身子拾起披风,随手将它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想了一想,又朝门外高喊了一声:“瑶儿——” “哎!”如黄莺出谷,乳燕新啼,门外一个少女甜美的声音脆声一应。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翠绿衫子的瑶儿端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亭亭袅袅地走了进来,甜甜地唤了一声:“夫人醒了,先洗把脸吧。” 说着,忙不迭地将手中水盆放在几上,熟练地将一旁的巾子浸入水中,用力揉搓几把,拧干之后方转身将它恭敬地递给身后的主人。 “昨夜安儿来过?”霍夫人一面接过瑶儿手中递来的巾子,一面徐徐开问。 “昨日天一入暮,三公子就匆匆出去了。听门上听差的霍岳说,公子昨日一夜未归,想必是办事去了吧。”瑶儿偏过头,努力地回忆了片刻,才肯定地点头,连同鬓边插着的那枝梅花采胜簪上坠下来的几点流苏也跟着不住地晃荡相击,声如琮玉。 “哦?”霍夫人口中迟疑了一声,很快面色如常,手中的巾子不动声色地递回瑶儿手中。 “夫人想三公子了吧。三公子最是孝顺夫人的了。想必公子一回来,就会来看夫人的。”瑶儿偷眼瞟着身旁的夫人,见她容色虽然没有异样,心中却玲珑九转,夫人长年吃斋,吃住都在佛堂,每日里必定在佛前晨昏三诵,足迹不出佛堂半步。对将军府诸事均不闻不问,漠然处之,今日听她突然念叨起三公子,瑶儿不由微觉诧异。 “你出去吧。”霍夫人整了整身上那件烟灰的布袍,容色漠然地前行几步,跪坐在蒲团之前,微闭着眼,一掌竖在胸前,一手微微转动手中念珠,口中轻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瑶儿不打扰夫人做早课。”瑶儿见夫人一切如常,只当刚才是自己多想,忙利落收拾完东西,行礼退了出去。 纹理顺直的枣红酸枝木门扇被轻轻合上,满室氤氲之中,端庄慈祥的观世音菩萨头戴毗卢天冠,手结佛印,跏趺坐于莲花座上,目光柔和地凝视前方。 晨风轻送,夹在点点金光之中,似乎有意无意地从各处缝隙中钻进来,吹拂她不饰簪环的堆叠乌发,发丝不住地轻轻颤动。不知何时,她已停止了吟诵,微睁着深邃双目,不知对着何处怔怔地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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