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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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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门帘便被人挑开,紧接着便走进来好些人。荣庆之第一眼便看见了居中那个笑嘻嘻的年轻人。一颗心不禁陡地提了起来——这位主儿不是传说上北疆劳军去了么,怎么会忽然跑到他这南大营里头了?还有,这么多人忽然进来,难道守卫和他那些亲兵全都死了不成? 心中虽然异常怀疑,但他在面上却不敢表露毫分,打了个哈哈便连忙上前行礼。然而,这腰还没弯下去,对方就忽然一个托手将他扶起,他再三抗拒不得,索性也就直起了腰。 “不是有旨意说楚王您去了北疆劳军么?” 李明泽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不过都是些小事,已经解决了。” 小事!荣庆心中一突,脑子中一时全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身在军中,他的消息总比寻常百姓和官员要灵通一些,隐约也听说,北疆有些不稳地倾向。在他看来,太皇太后和长公主将这位楚王远远地派到北疆,原本就有些出难题和发配的意思,谁知这一位竟轻轻巧巧地脱身回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当下便试探着问道:“楚王的意思是,契丹人已经退兵了?” “他们锐气受挫,再加上内部人心不齐,不退兵难道还在那里喝西北风么?” 李明泽见荣庆瞠目结舌,心中不禁异常快意。就上一次和此人打交道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粗中带细的将领,而且审时度势的眼光很强,若是此番能够打动了对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从来就不信什么虚无缥缈的天命,他就不信,靠着自己地双手和脑子,打拼不出一条真正的出路来。 对于李明泽的回答,荣庆甚是尴尬,当下不禁嘿嘿笑了两声。见两边无话可说,他顿时觉得坐立不安,思量再三索性直言问道:“楚王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直接进城,而是到我这里来?” “进城?如今地京城能进么?”李明泽眉头一挑,倏地向前进了一步,“我若是不到荣大人这里来,只怕就没有地方去了。我刚刚让人到城门去过,十二个城门只开了一半,这还不算,进出城门的人全都像查捉贼似地,铁定是有什么事。反正我地事情也不急,干脆等两天再走,免得惹出麻烦。对了,夙儿……长公主这几天可曾下过什么旨令?” 一声亲昵的夙儿让荣庆没来由心中直犯嘀咕,那一次地事情之后,他就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很久,终于得知李明泽和崔夙昔日算得上青梅竹马。虽说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明白这两位主儿多半是有缘无份,但这心里总归是存了一个疙瘩。如今李明泽这一下失言,他不禁生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这位楚王和长公主不会是藕断丝连吧? 李明泽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荣庆,右手不禁在袖子里把玩着那方仿制得惟妙惟肖的陇右节度使之印。要不是靠着这个,他这一路上休想那么方便——自打北疆战事一起之后,路上的盘查就严格了许多,偏偏他不可能不带护卫,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幸好,他身边的能人异士着实不少! 第四十一章 好言相劝 慈寿宫。 普通太监和宫女自然不知道里头的暖阁换了个主人,一日三餐照旧送到门口,该批复的奏折等照旧会每天早晨送出来,仿佛里头仍然是原先那幅模样。 暖阁里面依旧燃烧着蜜烛,灯火煌煌之下,徐莹正坐在案桌前奋笔疾书,至于陈非惊则依旧戴着银假面,仿佛睡着了一般坐在椅子上,那两个和他形影不离的义弟则是不见了踪影。在确认太皇太后确实已经死了之后,他便立刻把两人遣去五内所布置,而自己则是只身呆在了这慈寿宫——不是因为艺高人胆大,而是他隐约觉得,倘若一个人留在这里,徐莹会有别的话对他说。 打量着那个永远冷漠如冰的女人,他不禁想起了当初琬儿的嘟囔,仿佛是说徐莹就是一个大冰块,永生永世也不会融化,而据他后来好奇之中向周围人打听的结果来看,仿佛徐莹从始至终就是这样一幅模样。算起年龄来,这个女人甚至比他更年长几岁,可是,他如今早已经两鬓霜白,她却依旧一如当年。 要说劳心劳力,她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那么多年,也不知设计了多少人,也不知谋划了多少事,心力用去无数,怎么就会不先劳?望着她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他竟是没来由生出了一股厌恶,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霍地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案桌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毫无察觉的人影,忽然冷笑道:“有什么话,徐尚宫你现在可以说了。” 徐莹却仿佛没听到似的,直到把一句话写完,这才长嘘一口气搁下了笔,抬头在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上一扫,这才缓缓站起。只见她稍微活动了一下骨骼。肩膀轻轻晃动了一下,两只手更是似乎无意地摆了一摆。这一动作来得突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双肩一晃,陡然退出去几步,更是摆出了一幅严加防范的姿态。 “大公子何必如此紧张,倘若我是高手。曾经那一次面对太皇太后遇刺地时候,就用不着这么紧张了。” 她说着便露出了一丝轻笑,见陈非惊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她遂耸了耸肩,姿势煞是潇洒好看:“当初太皇太后出行遇刺的那一回,我就觉得事情蹊跷,后来京兆尹反反复复查不到凶手,我就对太皇太后提起过你。只可惜太皇太后不愿意追查,此事就这么搁下了。不过,我这些年好歹攒下了一点家底,再加上有人帮忙。所以也就慢慢查到了大公子你地身上。”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一顿。眼睛却并不往陈非惊脸上打量。而是转身面对着墙壁上的一幅山水,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阵:“人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谁能知道,昔日惊才绝艳地陈大公子,居然会藏在庙中,而且俨然是一位高僧?只怕长公主那时候为了太后,一次次去云翔禅寺上香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那位以血抄写经书的静明大师,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吧?” 陈非惊起先还能冷冷听着,待到最后一句,他终于忍不住了。银假面虽然遮住了面具,但是他的双手却不可抑制地咔嚓作响,最后竟是上前数步,死死盯着徐莹地背影看。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藏身之地是没有任何破绽的。 真正的静明大师早就圆寂了,他亲手收好了他的舍利子,从此就在云翔禅寺中住了下来。那间禅房从来没有人敢擅入,底下又有暗道通向外间,因此他既能在心伤的时候抄写经书抒发心头悲愤,该筹划的时候又能找到人商量,可谓是一举数得。谁也不会想到,一直以来受皇家香火恩荫的地方,居然是他的隐匿之所。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找到地方地? 他的心头陡地冒出无穷无尽的疑惑,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事到如今,焉知不是徐莹故弄玄虚让他自乱阵脚怀疑身边地亲信?哼,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是两个义弟也不清楚他的藏身之所,若是想据此挑拨,那就真地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徐莹终于转过了身子,犀利地目光仿佛能够一下子穿透那张银假面。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她终于悠悠叹了一口气,手中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玉镯子:“这件东西你认得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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