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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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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他刚才跟我说了好些话,我,我心里好怕!” “……没事的。”嘴唇噏动着,勉强压抑住浓重的不祥预感,然后快速跨过那道月形拱门。 似有一道黑影从屋檐上掠过,安逝来不及细想,入目便是一片紫色瀑布。 紫藤花。 璀璨,绚丽。 七弦古琴忽被挑起,一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曲子。 花架下的锦袍人盘膝而坐,神态雍容,根本看不出丝毫不妥。 气质如华,宛如初次见时的模样。 不安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她移步向前,隔了几步,不再靠近。 “这首,便是《高山流水》。”琴音消歇,伏威抚摸着琴身,极缓极缓地开口。 “俞伯牙?钟子期?啊,以前看书时,上面说伯牙和子期的故事,是一场尊贵与尊贵的动人相遇呢。’ “怎么讲?” “这世间最珍贵的,是贵族身上的平民意识,和平民身上的贵族气质。两者相逢,山便是水,水亦是山。” 伏威轻轻一笑。 她就接着道:“所以呢,你就一贵族,我就一平民,不过我身上好像没有啥贵族气质哈——哪,我这么说,你不会嫌弃吧?” “我们,可算知己。” 安逝连连点头,心情澎湃:“对,一辈子的知己!” 他却并未应声。 嘎?有些冷场?自己表错情会错意了? 正当她纳闷的时候,只听他道:“有些知己,并不需要相守。他们一次一次的相遇,只是为了分离。” “什么意思?”不对劲的感觉悉数拥回来。 “以后,不要再见了。” 她彻底呆住。 他一直坐着,并未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你走吧。” “……” “如果,你仍有疑虑,我就把这最后一点点对你的想念也放下,然后,永诀。” “你说什么呀!”她冲到他面前:“说清楚,不然我才不走!” 伏威低着头,一时间,被自己死死抑住的咳嗽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血沫如泉涌,争先恐后从唇角溢出。 “你——”她大惊失色,慌忙去拉他,触到的手指却是一片如渗骨髓的冰凉。 她又急又痛:“怎么回事?” 丽质冲进来:“哥——”掏出手帕去擦他的嘴唇,根本无用。 安逝灵光一闪:“回天珠!我有回天珠!你等等我马上就去拿——” 可恨自己一直戴着的怎么今天就…… “来不及了——”伏威强撑着拉住她手腕。 她焦急无措:“是不是刚才那个黑衣人搞的鬼?” “本来想干脆一点的,没想到,还是让你俩为我流泪……”伏威低头,看着渐渐被洇湿的衣袖,破颜而笑:“也罢……安,你就弹支曲子,为我作别吧……” “哥……”丽质抱住他,已经泣不成声。 安逝心头如同扎了一根针,一碰,便要狠狠戳出血来。 风物稀疏,云影杳杳。 她仰起头,看到一排大雁从天空飞过,真好,咸涩的液体终于没有掉下来。 缓缓在他旁边坐下,起调。 “如果失去是苦, 你还怕不怕付出; 如果分离是苦, 你要把苦向谁诉; 如果迷乱是苦, 该开始还是结束; 如果追求是苦, 这是坚强还是执迷不悟——” “不要停。”他的声音微拂如风,渐渐涣散。 喑哑不成曲: “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 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 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会在乎。” 紫藤花,坠落一地。 高山流水,知音已绝。 七根古弦一一尽裂。 此生,再不弹琴。 77.雪日歌诗 天气渐渐入冬,空中开始时不时洒些半大不小的雪花,也许生活逐年平静顺遂,出门踏雪寻趣的人也多了起来,郊外的野店里,此刻正人声笑语,喧闹盈然。 三匹青驴蹇蹇来到店外,小二赶忙上前帮他们拴好牲口,凭他多年丰富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来的皆属文士风流之辈,趁着新雪郊游一番,排遣时光而来。 三人入了店,掏了点银子要个雅间,唤上一壶老酒,把杯弄盏,开始谈天说地。 最年长那个留了几根稀疏的胡子,约摸六十来岁。他举起酒杯,朝气势沉稳靠窗而坐之人道:“叔达母丧期满,如今重返门下省,可喜可贺。” 被称为叔达的笑道:“门下省虽称主掌封驳,也不过是在拟就的诏书上画个押而已,其实清闲。” “话不可如此说。叔达是开国重臣,身份家世又显赫,不让你坐镇,是压不来的。” 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其实也已有三十来岁——喝一口酒,插道:“那倒是,侍中乃陈后主胞弟,帝室贵胄……说起来,虞先生您老一门也是名门望族,非常人可比。” 年长者原来却是弘文馆十八学士之一,虞世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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