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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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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云轻挑秀眉,方才的泪痕还印在她眼角。“他正忙着翻我和我爹罪大恶极的证据,头疼我还信,心疼的是什么?” 然达琳叹口气,摇了摇头。“为什么……如此不信他……” 凝云只觉一阵好笑。先是溥畅,又是然达琳,个个都要她信他!那么方才门外他亲派的侍卫那些冷若冰霜的话语又是打哪来的? “是他不信我。不然,那外面的侍卫是奉了谁的命?” “他若不信你,我会贸然跑来,让他更不信你么?”然达琳瞪圆了凤眸,掺杂了心疼的埋怨写满在颜上。 凝云闻言,沉吟半晌,明白了她的意思。后宫这档子先不说,前毫目也正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夺权之战。礼亲王如今是诬告路丞相妄图后宫筑势,谋害后妃。然达琳身为瀛部公主,身份特殊,此刻若被人知道来密探凝云,便坐实了路家内外勾结的罪名。 然达琳亦是个聪明人,不会没想到这一层,那么又为何…… 凝云迟疑了。然达琳见她不语,接着道:“没有他的默许,我是断断不会此刻来探你,给本就严峻的形势火上浇油的。” 凝云紧抱着怀中的世玙,刚刚软下的心又硬了起来。那么方才门前看守的话……皇上只叫咱们看着她,是死是活的……这又如何解释? 然达琳何等聪颖的人,见她一张玉颜又凝上了霜,便知是为何了,婉声道:“凝云姐姐,谅你聪明若此,仍看不清他的真心,如今是真的冤枉他了。” 回头去踱了几步,望着殿门,她将方才的一幕缓缓道来。“侍卫与那宫女的对话我亦全听到了。你一心怪他,才将他们的话全向歪处去想。你可知道方才那宫女不足别人,正是佳妃的心腹安琪。” 凝云愣了。 “皇兄他正是信任你,信任路家的忠诚,才派来了他跟前儿的侍卫来保护你啊。目前有如此‘确凿证据’,太皇太后催了数次,他仍是拖着,就是为了赢得时间找出你清白的证据。方才安琪来,你当她真关心你带来了药么?那其中,不定是什么毒物,不为害你,也是为害你的世玙!” 然达琳忧心忡忡地抚了抚世玙粉嫩的小脸。“如今的佳妃可不比往日,有太皇太后的暗中授意,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如果侍卫放安琪进来,她就是硬灌也会让你喝下她那随便什么药,对外只说是贤妃畏罪自尽,有谁敢疑?” 凝云一怔。侍卫的话再次闪过脑海——皇上吩咐过,没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带着东西的,便更是不可…… 原来,是这个意思。凝云渐渐舒了眉,若苏州溯机殿中反败为胜的棋局一般,无尽的力量似又一点点回到了她心中。她亲亲世玙,柔然一靥,果然呢,是误会他了。 然达琳见她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笑道:“那些侍卫可都听了皇兄的话对姐姐保护有加呢!听没听到那句‘是死是活的不劳你家主子费心’,就是代了皇兄的口放话给他们听的!姐姐不见安琪那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有多狼狈呢!”话罢笑了,爽朗之声似打开了毓琛宫已氤氲数日的阴霾。 然达琳拉过凝云的手,模仿着龙胤方才的声音。“告诉她,这几日千万别苦了自己,等这风波过去,朕亲自去赔罪。” 凝云喜极而泣。 “当然,我来这儿仍然是秘密的。不能让皇后或佳妃看到,不然又添一条罪证。还有……”她蹙眉问道,“有件要紧的事儿要说——自打来这边儿,关于那颐安夫人的事我也听了不少,似乎她不是个恶人,而且一直与你要好,怎么如今与皇后沆瀣一气了?” 凝云不语。这几天她也想了不少,理出了些头绪,然而仍不能清楚。 “据皇兄说,目前一切就在于颐安夫人一口咬定她受路丞相胁迫,不得已下毒,人证物证一码做得齐齐全全的,他们果然做了准备。皇后和佳妃自不必说,那个欣贵妃也不是好东西。 “这也是他说的?” 然达琳耸耸肩,细眉紧紧皱着。"是我自己瞧出的。本觉着她还是个有些良心的,怎么往皇兄身边一站,就一样的装腔作势,哭哭啼啼,一口一个的‘颐安姐姐被恶人胁迫,皇上饶了她’。若不是为她,皇兄不会被太皇太后和礼亲王迫到这个地步。 “皇兄问跃安夫人,如果真如她说的一样,她为什么不早说出实情,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她便说是一直受路贤妃威胁,不敢说。还有……"然达琳又露出―副责怪的表情。"她还提到你常去瑞安宫,就是为了时刻盯住她。皇兄听了立刻变色,我猜想你常去瑞安宫之事倒不假,对罢?旧毒事件方事发时,你又亲自为颐安夫人求情,可真是铸成了大错。” 凝云听得如此弥天大谎,暗暗感叹人心莫测。世玙在她臂弯里许久,如今已又睡着了,她轻轻将重心换了一条手臂,仍轻摇着。忆起从前与颐安夫人相处的时光,她自语道:“她着实数次帮过我,也确实时时维护着我,不惜和皇后起沖突” “居心不良。"然达琳冷笑道。 “若是为了争宠,她从一开始就不必帮我。如今她如此反口,实是出乎我意料。然当初她的关切,即使只有三分是真心,也不会有今天的反目成仇。一 定是因了什么变数……"凝云垂首深思片刻,脑海中一根看不见的针将这一年以来的流光片羽穿在了一起,终于可大约窥得全貌了。 恍然大悟,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她紧咬了朱唇。 今年慕夏,她正与龙胤闹着误会,又生了一身的病,被皇后唤到景澜宫趁机折磨,彼时安妃的话犹在耳边…… 尽管这样,臣妾也曾祈祷,哪怕是为了一点点的人气儿,也但愿明月常 当空,照耀这寂寞的六宫…… 明月常当空…… 明月常当空! 那时在景澜宫,安妃正是以这话相逼,将皇后吓破了胆。 "我明白了!"凝厶二呼道。 "什么?” “如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珍儿!"不顾仍在熟睡的世玙,她在房 间里来回踱开了步,脚歩有些凌乱。 “为什么早没想到呢?安妃亦好白色,我还道是巧合!她那许多白兔子, 瑞安宫种的白夹竹桃,当年的欣妃死后她便一心向佛,不理世事……那日,我 被皇后欺负,她口口声声溏责皇后,容不得美好的事物存在这世上,抢夺了去, 践踏了去,才肯满意"处处以月做比,说的就是珍儿。她是知道的!是皇后 害了珍儿!” “这话不通。"然达琳纤指轻揉秀颔,皱眉道。"既然她知道真相,怎么不 去揭发真相,倒要诬陷你?” 凝云咬牙。"因为皇后对珍儿已构不成威胁了……与我比起来。” 然达琳此时亦明白了,攥紧了拳,恍然大悟道:“有你的存在,才让皇兄 变了心,不能一心对欣贵妃。颐安夫人她是舍了自己,甘愿被太皇太后利用来 扳倒你啊。” 一切犹如拼图般落到了合理的位置,至此她终于窥得了一场宫变前幕后台 的全部戏码。水眸微眯,她却瞥得窗外一轮如钩的月影,嗜血般的殷红可怖, 寒鸦几声凄鸣,驱散了暮春良夜仅留的一丝芳菲错觉。杏树不堪风摇,白瓣片 刻成雨,夜风卷落,为庭院铺上一层素色的毯,远远伸着,直到那一扇紧闭的 朱红宫门脚下。 夜色仍清凉如水,月色却再不柔婉澄清了,谁之过? 龙胤是在护她的,果然是该相信他的呢。溥畅说得竟--点不错,敏感多疑 险些让我自己攻败了自己。如今终是清醒了,我再不会让他孤身奋战。 凝云垂目,定然对然达琳道:“琳琳,帮我个忙。” 然达琳只不解半晌,便也坚定了,玉颈挺得溜直,她用力点了点一丝风 吹便起琏漪。 珠儿姐如说的话,她一概会信,绝不抱一丝疑问。 頤安夫人……安妃姐姐……对我也如亲姐姐一般照拂体谅,四年后看 来,却是别有居心的。便如这座朋月宫,问来时是欢天喜欢地的,然而来曾有一天,它回复过往的融融其乐。 表哥纵是人在这里,心早就不在了吧。 纤手无措地摩挲着向己的膝。泪珠滚下,她喉头哽咽着,终于忍不住抱住 睐盖号啕了起来。 "珍儿……” 她隐约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抬头一看,却是弼宸公主。恍惚一阵,那人 走近了,她才发现是凝云,穿了弼宸公主的衣服,幽然立在她面前,朱唇紧抿, 一双凌云眉之间弥的俱是爱怜和不忍。 “你……"珍儿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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