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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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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他疑惑地望了望我,再望望郝夕儿,不明所以。 “你看这署名是亓国的汉成王纳兰祈佑,肯定是他给她的密折,想来荆州探取机密,这句话肯定另有深意。”郝夕儿的话刚说完,我就大笑,笑得格外轻狂,声音充斥着整个牢房,我瞧见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是呀,这封密折可是一项秘密任务。”我边笑边点头。在看见这份奏折后,心中已有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我必须赌一赌了。 “什么秘密任务?”郝俊飞着急地将双手紧握牢门的木桩询问。 我莞尔一笑,用非常平静的声音说道,“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一个人。”我的声音越放越小,所有人屏住呼吸想听我接下来说些什么,“我只告诉卞国的丞相——连城!” 郝夕儿与郝俊飞对望一眼,满是疑惑。我也不疾不徐,娓娓而道:“我是在给你们立功的机会啊,若是将我这么重要的奸细送往汴京丞相府,朝廷肯定给你们记个大功,连升三级也指不定呢。”我仔细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疑惑转为了然,最后变为欣喜。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郝俊飞大笑一声,随后吩咐牢头将我带出来,即刻准备进汴京。 这就是以利诱之,凡是人都难逃过“名利”“富贵”,而这两兄妹正是中了名利这一重招,虽然不知道若我被送到丞相府后连城会怎样对我,但至少比待在这荆州受牢狱之灾要好。 他们两兄妹说罢就动身,将我关押在囚车内,一路押往汴京。路上我找百般借口想将那份奏折要回来,郝夕儿只回给我两个字“妄想”!从她的语气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我有着诸多敌意,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我生有一副人见人厌的脸蛋?深呼吸一口气,望着一路上从我眼前飞闪而过的景色。 东风凝露,梧桐已散尽,腊蕊梢头绽,红尘没马轮。吹尽寒天烟雨着,已是腊冬黄昏时。终于,经过三日的奔波,抵达了汴京的丞相府。 一位身佩长刀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在府外等着我们的到来,听郝俊飞称他为张副将,应该是在连城手下办事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副将就命人将我押进丞相府禁牢。里面黑漆阴冷,唯有墙角四方篝火点燃,才能勉强将四周照亮。 此时的我已经被牢牢地捆绑在十字木上,由那位张副将亲自审问。而郝夕儿与郝俊飞则看好戏般站在后面望着我,而我只有五个字“我要见连城”。 “丞相是何等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见得了的?”他拉了一张靠椅在我正对面坐下,似乎很有耐心地想要审问我。 “不让我见他,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我确实没什么可以说,说我不是亓国的奸细,那封也只是普通的奏折,他们会信吗? “张副将,这丫头的嘴巴硬得很。”郝夕儿好整以暇地笑望我。 “爷就怕她不硬!”他勾起一抹噬血的笑容,向牢头说道,“去拿本将军的专属鞭来!” 当我看到牢头捧着一根细长柔韧的长鞭过来时,我的脸色变了,因为鞭上涂有骇目的辣椒粉,他还没朝我下鞭,我就有那种皮开肉绽的感觉了。 “虽然不是很想对你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用此等酷刑,但是……”他原本的淡笑突然敛去,转为阴狠。一鞭已经无情地抽打在我的身上,鞭声在这空荡的牢中格外刺耳,“你不肯交代,我也只能对你动刑!” 我咬紧牙关,闷哼一声,始终没喊出口,只觉得被鞭打的地方先是火辣辣地疼,后如万虫撕咬般,一遍又一遍地啃噬我的伤口。 “我就不信了。”我的反应惹火了他,他扬起手又是几鞭,我被这一连数鞭折磨着,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醒目的字——痛! “我就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他抬手又想下鞭,手腕却被人狠狠地掐住,他凶神恶煞正想破口大骂,却在见到来人后转为面无血色,“丞……丞相!”他被那张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的脸吓得跪在地上。 我无力地松开紧咬着的牙关,很想吐一口气,却发现我早已疼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冷汗由额头滑至眼角,再至脸颊,“你……终于来了!”我扯出苦笑,望着一脸愤怒无措的连城,以及他身边的管家。想必是管家去通报连城的,我这条命才得以保住。视线慢慢模糊,终于变得一片黑暗。 “小姐,你别动。”兰兰放下手中盛满药的碗朝正企图爬下床的我飞奔而至,欲制止我的行动。 “我已经没事了!”在床上已经躺了半个月的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我的骨头要再不活动真的要散架了。 “丞相交代你要好好休息。”她将我按回床上躺好,再返回桌上将药端至我面前,一口一口地喂进我口中。 这药一连半个月我每日饮三次,起初苦涩难以下咽,吃了多次已经习惯了,根本不觉得有苦味。还记得我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而昏死过去,命已经危在旦夕,就连大夫都摇头叹息说我没救之时,我就这样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守在我床边的连城,容貌依旧却憔悴了好多,他那风度翩翩的高贵气质完全被悲伤充斥着。那时的我好想拉住他的手,对他说句“对不起”,可是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讲话,只能望着他兴奋地跑出房唤人召大夫。 后来,听兰兰说连城将郝家兄妹发配边疆,而那位鞭打我的张副将被囚禁在牢内,每日都要受鞭打之苦。幽草还说,当大夫说他已经无力回天之时,连城哭了。我一笑置之,因为不信。 现在我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结疤大部分都已经脱落,唯独几处重伤之处还未痊愈,也不知道大夫给我身上那丑陋的疤痕上涂抹了什么仙药,不仅复原极快,就连疤痕都隐遁而去。 幽草在此时推门而入,款款巧笑迎向我:“小姐,您可以下床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立刻翻身蹦下床,差点撞到床边的兰兰,她惊得连连后退几步,那空空的药碗由手中滑落,摔碎在地。她无奈地叹口气,继而蹲下身子将碎片收拾起来。 幽草则是先为我选了一套淡鹅黄莺小褶裙,腰间系上豆绿宫绦。双手戴上玫瑰连环镯,颈上挂系翠珠璎珞八宝蟠链。然后将我拉至梳妆台前梳妆,绾起飞天五凤昭阳鬓,斜插白雪玲珑貂毛簪,耳佩双凤戏珠珞璎耳坠,络金流苏项侧披垂。轻描柳叶细梢烟黛眉,未施朱敷粉,天然去雕饰,自然真淳朴素,宛如洛水之神。 她的手功无可挑剔,与云珠的梳妆之技相比各有千秋。一想起云珠,我的神色即刻黯淡无光。现在的她是否安好,曾经答应过让她一直伴于我身侧,可是我却迫于无奈而将她一个人丢下。祈佑会不会怪罪她未将我看好,祈佑……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姐,幽草领您出去走走。”她扶起已经失神的我,领着我朝门外而行,兰兰却叫住了我们。她走到衣柜里取出一件银鼠貂裘披风为我系上,喃喃地说着:“腊月已至,天气大寒,小姐刚愈,恐着凉。” 我的手轻轻抚过这件柔软温煦的貂裘,心早已被填得满满的,而幽草一拉开朱赤檀木门,一阵冷风刮过双颊,犹似刀割。 “小姐请。”幽草伸手请我先出去,表情古怪,似乎有事瞒我,虽有疑,却未深究。迈腿跨出门槛,深呼吸一口冬日的凉风,连日来的憋闷之气一扫而空。再吸一口气,一阵芬芳清雅之香扑鼻,这个味道是…… 我冲出长廊,遁香而寻,拐角之处粉白一片,触目惊心,这是……香雪海! 庭园深深浓香吹尽,凌寒仍傲犹自开,香杳遍满地。我渐步走进这片香雪海,记得上次来听雨阁时,这只是长满浓浓萋萋野草,如今再访却已成为可与长生殿媲美的梅园。我终于知道幽草的眼神为何古怪,原来是要给我这样一个惊喜。连城竟为我花了这么多心思,他又从何得知我喜梅? 疏枝梅花阑,香瓣舞纷飞,苔枝缀玉,被风吹散而残舞的梅瓣一片片撒在我的貂裘之上,几瓣拍打在我颊上,我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接下几瓣于掌心,置于鼻间轻嗅。是这个味道,夏国的味道。 “喜欢吗?”连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问,我没有回头,依旧仰望这漫天飞舞的梅,没有再说话。 “还记得初次见你,你在夏宫的雪海林间翩然起舞,舞姿颇有流风回雪,漫步云端之感,乍望而去,宛若仙子,撼动我心。”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字被寒风吹散,但是我却字字听得清楚,原来,他第一次见我,并不是在甘泉殿的晚宴,而是香雪海林。 “那是亡国之舞。”我蓦然回首望着身后的他,“从那日起,我就发誓,再也不翩然起舞。” 他但笑不语,扬手为我拂去发丝上的几瓣残梅,我低头浅笑,“你能将那封奏折还给我吗?”语气有些生硬。 “是这个?”他从袖中取出那本奏折,“潘玉,这是你在亓国的名字?”他将奏折翻开看了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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