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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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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力甩开混乱的思绪。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 “皇上,夜里凉,雨水已经浸湿了您的靴子。还是移驾正宫吧?”颉德禄担忧地问出口。 我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我只想待在最接近她的地方,陪伴着她。 “什么时辰了?”我开口问道。 “回皇上,快近寅时了,天就快要亮了。”颉德禄回答。 一个嬷嬷低垂着头慌张地走到我面前,全身颤抖地站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说!”我努力压下心中腾升出的恐惧,严肃命令道。 她“扑通”跪倒在泥泞的雨水中,“皇上,宸妃娘娘难产,大量出血。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我的情绪瞬间完全失控。 那宫妇惊吓中面色煞白瘫坐地上,答:“怕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了。” 晴天霹雳!全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吸一空。 颉德禄扔掉伞,及时扶住了我偏失重心的身体,急着道:“皇上,您千万保重啊!还是急宣御医入宫吧。” 我推开颉德禄,任雨水倾盆打落身上,眼中看到的只是产房里穿梭的人影。 “海兰珠,你是在惩罚我吗?”心完全纠结在一起,发皱发疼。 哲哲忽然自关雎宫内疾走而来,震惊地望着我。 “皇上您如何能淋雨呢?颉德禄你是怎么侍候的?”哲哲掏出手帕紧张地为我擦拭满面的雨水。 我推开她的手,问“她很不好,是不是?”我只关心这个。 哲哲面露难堪之色,勉强地道:“皇上,不如——” “不可能!朕不相信她保不住自己和孩子的命。”我知道哲哲想劝说什么,但是那绝不可能!宣御医破腹产子,那母亲便是死路一条。 “皇上,三思而后行啊!也许这孩子——” “够了!”哲哲的话刺激着我可以承受的极限。也许这孩子是个阿哥,是吧?那又如何?如果海兰珠出什么意外,要孩子又有何用? 哲哲还想说的话不得不在我严厉的面色下全部收回。 “只答应朕一件事,无论如何保住她的命。”这个时候我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老天不要残忍地把她带走。 “皇上——”哲哲的双眼蒙上了水雾,强忍之中点了点头,返回了产房。 “啊—啊——”她尖锐凄惨地叫声伴随着狂风暴雨刺穿我最后一层防备。不顾一切,我向产室冲去。 单足刚刚迈入关雎宫门槛,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骤然惊醒着沉寂的黑夜,我震惊之中完全凝固。 “是位小阿哥!是八阿哥!皇后娘娘。” “是八阿哥!去,快去禀告皇上,八阿哥降世了!快,快去高悬起弧弓于门左。”…… 兴奋嘈杂的声音由产房内传出。 紧接着一个接生嬷嬷咧着嘴巴,奔到我面前跪下,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宸妃娘娘为宫里新添了八阿哥!” “恭喜皇上!”满院子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宸妃如何?”我毫不怠慢地追问。 “娘娘受累了,睡了过去。”嬷嬷恭敬地回道。 我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嘴角开始不自觉地上扬。她没事就好! 八阿哥!很好!同样的排行老八,上天也许早就注定了他将是大清的下任帝王。 “颉德禄,宣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速速入宫,朕要起草诏书昭告天下——”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素玛大叫的声音掩盖了婴孩的啼哭声自产房内清晰传来,打断了我的话,也瞬间打碎了我的欢愉。 “海兰珠!”我推开众人闯入产房,谷草榻上一整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冲击而来,而她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个逝去的精灵,依旧美丽却毫无生气。 奔至床边,我握住她手的瞬间,那种寒冷由手掌传入心间。“颉德禄,快去传御医。把他们统统叫进宫来,一个也不能少!”我失控地大声命令道。 “辄!”颉德禄应声消失。 “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简直不愿相信躺在自己面前的是她。 “奴婢们该死!”一屋子的人跪地认罪。 我凝视着她,整个房间除了婴儿响亮的哭声,已是再无任何声响。 御医们仓卒的脚步声打破了空间的死寂,可是却打不碎我心中侵入的黑暗。 御医开始紧张忙碌地为她把脉,止血,研究处方;每个人凝重的表情越来越表露无遗。看着他们无奈到不由自主得摇头,我心头的苦涩肆无忌惮地蔓延扩大着。 “皇上。”御医院首座跪倒我面前,谨慎斟酌后道:“宸妃娘娘产前不慎跌倒致使胎膜碎裂,产后又因失血过多而虚脱,如今的情形并不乐观。” 我的指甲嵌入掌心,冷硬的说:“不要告诉朕你们束手无策!” “微—微臣等会先用内服之药物为娘娘止血保气,再用针灸等法刺激娘娘几个大穴,意图恢复丧失的身体机能。”老御医再也不敢抬起头,战战兢兢地回道。“不过,是否能吉人自有天相还——还是要看娘娘本身的求生意志了。” 我默然点头示意他们下去处方,也遣退了满屋子的宫妇。 清冷的关雎宫内霎那间只剩一种声音对抗着沉闷。 我转头顺着唯一的声源望去,哲哲手中正抱着被裹在冥黄襁褓之中的婴儿。小家伙此刻正挥舞着两只小手臂,恣意地哭着宣告自己的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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