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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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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是想起那次敏嫔送来的茶差点害得我命归黄泉,所以对西萃宫的疑心也重起来。我感到些许安慰,在这阴霾重重的后宫里,至少还有绣言是真心为我。两厢沉默半晌,却见小福子从浓花黑影里跑过来,见了绣言直嚷道:"姑姑你怎么还在这儿?娘娘着急找你呢!"绣言忙不迭地答应走了,梅香微微吁口气,哪曾想到小福子去而复返:"鸾青你这丫头也要偷懒不是?娘娘叫你传膳,你却想要溜出去,幸亏我在殿外听着了--你还不赶紧进去伺候着?!" 梅香皱了皱眉,然后禁不住小福子的再三催促,只得随着他进去了。进了大殿,一派灯火辉煌,梨花木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洛梓轩的唇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神色却是捉摸不定的。梅香拉着我尽量靠旁边走进来,梁迟萱看到我们,脸色微微一变,狠盯了两眼梅香。 绣言殷勤地斟酒,梁迟萱拿了酒杯,星眸微眯,说道:"皇上还记得'液明珠'么?" 她的神态像极当初我与洛梓轩人前做戏的模样,那样自然的眼神。我盯紧了她,轻轻叹气,我们真不愧是双生姐妹。这么多年未见,我们还能模仿彼此到惟妙惟肖的地步。只是,为什么洛梓轩的眼神…… "爱妃说的是我们大婚之夜喝的'交杯酒'?"虽是在调笑,但洛梓轩唇边的笑意却莫名地渐渐消失。难道,他发现什么不对劲了?我有些慌,他已知道当年我在'液明珠'里加的东西?没事没事,我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不过是加了重度迷药,他在第二日一早就清醒了,说明这药力也没那老板吹嘘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加得多了,就会昏迷个两三天,再顺便来个神志不清? 梁迟萱笑意不减:"皇上记得这般牢,是不是也对元泰楼这'液明珠'记忆犹新?" 洛梓轩冷哼一声,忽地指向我:"你过来。" 我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脸上却绷得僵直。梁迟萱讶异几秒,随后端了酒,一饮而尽后,"嘭"一声甩在地上。她的眼神蓦地变冷,讥诮光芒乍现。满殿的宫人立时跪下,我埋下头,只看到一地细瓷白花。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诡异的安静被放大。忽然,如泣如诉的箫声低低婉转而来,曲调忧伤凄清。 这调子有些熟悉,两岁时我就开始吟唱的词句已在脑海中浮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纪梓延…… "滚。"是洛梓轩阴寒的声音,梅香拉着我起来,步子还未迈开,就听得洛梓轩冷声道,"朕叫你留下。" 梅香拉着我胳膊的手颤了颤,但仍未放开。我亦是有些心惊,殿外的箫声依旧幽幽,洛梓轩真的猜到了么?猜到他面前的她并不是他突然喜欢上的小沐儿?还是我的眼神在看他时有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变化? 我终究是留了下来,看着眼前冷笑的洛梓轩,邪笑的洛梓轩,面无表情的洛梓轩,阴狠的洛梓轩……原来很久很久以前,我的记忆里竟有了他的存在。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梁迟萱这次的莫名替换,我想,我决计想不到自己心内的蔷薇也渐渐长成他的样子。 只是,殿外的箫声那么凄凉,让人微微心生惆怅。梁迟萱冷冷说道:"皇上这是要给迟沐难堪么?" "难堪?"洛梓轩冷哼一声,"怕是你要给朕难堪吧?" 梁迟萱眉一皱,洛梓轩的视线却蓦地转向我,目光炽烈。我眼珠一转,却未露半分情绪。梁迟萱,她是我的姐姐。纵然我曾那么……不,现在我仍然恨她,可是--这么些日子来,我常常回忆,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那些快乐的时光,我与梁迟萱,原亦是相亲相爱--我忽然舍不得失去她。 "皇上是看中了我梁沐宫的丫头么?她虽然清秀,但到底比不上苏嫔的甜美,再说她身份低微,太后姑妈亦是不会答应的。" "梁妃不是与芸生敌对么?这时怎么替她争宠来了?" "呵!皇上这'芸生芸生'的唤得这般情深意长,就不怕迟沐吃醋么?"说这话时,梁迟萱眼眸余光瞟过我,她确实懂我,我亦感到心内一阵不舒服。箫声忽然激昂,洛梓轩忽地厉声:"还不出来么?!" 箫声戛然而止,我缓缓地转过头。一地清寒月光,一身天青衣衫,银白月牙面具,遮住容颜,眼眸漆黑如夜,腰间一枚扇形碧绿坠子,刻有水漾的波纹。 那枚坠子……天下仅此一枚的寒冰碧玉坠不是在我的手腕上系着么?又怎么会…… 梁迟萱立马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欲行礼,洛梓轩挑眉:"寒冰玉坠?"顿了顿,他忽地冷笑,"'魔昙门'终于舍得拿真的出来向朕炫耀了么?" 我这才弄清楚为什么当初洛梓轩拿了这枚坠子,却依然将它毫不在乎地还给我。他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假的了吧。可,这枚坠子又为什么会是文渊交给我? 那青衣男子同样冷笑:"谁说这是真的?" "三哥不记得了么?那日父皇将它赐给你时,朕可看得清楚,那样色泽通透的玉,映着阳光,水样波纹会像水流隐隐流动。" 三哥?他果真是太子延?我惊诧的视线转向他,青衣男子眼眸微眯:"你早知道我是谁?" "原是猜到一些,不过刚才那一曲《蒹葭》却是让朕更加肯定。"洛梓轩讥诮地笑道,"三哥不记得那场宴会么?梁迟沐的一首《蒹葭》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才让得梁林夏的政变轻易得逞。" 听到他讥诮提起"梁迟沐"这三个字时,我的心忽然有些疼。梁迟萱所有的情绪都回归平静,她只微低了头,我却看到她端在腰间的双手微微收紧。青衣男子一声轻笑,缓缓摘下月牙面具,仍是一张俊朗的脸,睫毛依旧浓密修长,但湛亮眼眸却幽深如井,漆黑的瞳仁里埋满阴郁。 他走到洛梓轩对面坐下,丝毫未曾注意到呆立一旁的我,他饮尽一杯酒,笑:"那日我们兄弟未曾饮得痛快,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洛梓轩没动,依然是讥讽的语气:"凌月悠没告诉你九龙环佩在她那里么?" "我既然能造假一枚坠子,你又如何不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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