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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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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睑缓缓阖上,那个明黄色身影逐渐模糊,远去,直至消失…… 脚一软,颈上的钳制消失,我被重重的推了出去。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见莫攸然侧身去扯一旁的华莲,我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终究是逃过一劫,就是现在! 我整个身子向后栽去的时候,先前押着我的两名侍卫执着刀欲上前重新钳制我,我却是单腿一踢他们的手腕。没有料到我的突然袭击,手腕一痛,刀落。我旋身飞舞,轻巧夺过。一刀便将其毙命,血溅当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措手不及,包括莫攸然的脸色也变了分毫,眼光变狠变绝,掌心凝着内力,以闪电般的速度直逼我的胸口而来。 我连连后退,深知这一掌是为取我性命而来,而我与楚寰学的功夫与他比起来简直是花拳绣腿,若是硬接这一掌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挡在我身前,用力接下这一掌,顿时内力四散,周遭侍卫皆被这两股强大的内力震伤。 莫攸然收掌,看了眼楚寰再看了看背后的我,仿佛明白了什么,仰头大笑:“好……一个是好徒儿,一个是好妹妹,竟联合起来背叛我!”他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二人会联手一齐背叛。 他那疯狂的笑意响彻云霄,众人皆惊,一时只能怔忡的看着他。 就在此时,震天的脚步声传来,无数的军队涌入,手持刀戟将莫攸然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 莫攸然恶狠狠的看着楚寰,咬牙切齿:“原来你早有叛逆之心!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难道你的仇恨竟抵不过一个女人吗!” 楚寰冷冷的与之对视,我用力呼吸着空气,手轻抚着颈项那一圈疼痛。 “十年了,你似乎忘记诛杀皇甫家你也有一份大功劳?”楚寰的声音冷至极点,语调中藏着无情与淡漠,那一瞬间,已经否决了他们十年的师徒之情。 “将莫攸然拿下。”夜鸢沉声下令,众将领命,提刀欲上前拿他。莫攸然却斥道:“不劳动手,如今我已是瓮中之鳖,还怕我插翅飞了不成?”他决绝的看了我与楚寰一眼,将腰间的若然笛取出:“在我死前,还是想为我的好徒儿与好妹妹吹奏一曲。《雪未央》,这曲创作许久,却从未奏过,今日就让你们听听这天籁之音。” 不等我们说话,他便将笛置于唇边缓缓吹奏起来,柔美宛然,曲调飞扬,如慕如诉,眼前仿若流霞飞掠,心中丘壑斑斓广阔。 当众人皆沉浸在这无限的美妙之音中时,曲调一转,尖锐的闪过耳畔,我的小腹一阵绞痛,闷哼一声,捂着小腹。而一直挡在我身前的楚寰双肩微颤,背脊有些弯曲。 曲调逐渐尖锐,如鬼魅炼狱般的嘶吼传到我的脑海中,击溃着我的全身,小腹的疼痛如万千只毒虫在里面啃噬。再也承受不住那疼痛,我跌倒在地,而楚寰也单膝跪倒在地。 “不要吹……了,不要……再吹了。”我强忍着疼痛对着莫攸然大叫着,到底怎么回事,我与楚寰为何会因这首《雪未央》而疼痛? 莫攸然的嘴角一勾,收音,狠狠的看着我们两:“做任何事都该留一手的,你们太小瞧我了。早在你们第一日来到若然居我便将嗜血蛊虫的种子种在你们体内,十年了,应该长大了。你们若是不背叛我,它将会永远沉睡你们体内,可你们背叛了我,这首雪未央已将你们体内的嗜血蛊虫唤醒。每当它饿了,就会在你们体内嗜血,待血慢慢吸干……就开始食肉……” 我的手死死握拳,躺在地上听着莫攸然一字一句的讲述着嗜血蛊虫的厉害。 众多侍卫冲上来将莫攸然制住,他却没有丝毫的挣扎,就那样冲着我们笑着,笑的那样寒冷刺骨。 “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 一双手有些颤抖的将我拥起,他用暗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慕雪,对不起。” 靠在那个熟悉的胸膛之上,深深感受他身上的杜若之香,红了眼眶,忍着疼痛笑道:“慕雪说过,定不会让你负天下,所以,不用说对不起。” “可是,朕负了你。”他的手臂将我紧紧圈在怀中,一滴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而滴落在我的手背,灼伤了我。 看着相拥的我们,莫攸然彻底明白了一切,喃喃着用我们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心怀不轨,便将计就计,让华莲将你引去掘墓,乃至废后。利用你的失宠,提携众位高官的千金,表面看来是夜鸢因爱而狂,其实是为了分裂原本与我站在一条线上的高官。 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王后的位置又悬空,各怀鬼胎是必然,谋久必裂,这样便成功瓜分了我的势力。原本与我连成一线的范上卿在女儿入宫之后他便已与我渐渐疏远,他心底打什么主意我都明白,若他拥立自己的女儿做了王后,将会是我在朝廷里一个很大的威胁。我只能想方设法的拥立华莲,当机立断的与他划清界限。我可以等时机成熟,但是我的时机成熟,那夜鸢的时机也将成熟。我只能尽量缩短时间,在夜鸢初登大宝天下朝廷未定之时奋力一搏,可是我漏算了,漏算了你与夜鸢竟能配合着演这一场苦肉计引我上钩。 而你又一再表明自己恨夜鸢将辕羲九挫骨扬灰,甚至当着众人的面说你从头至尾都在利用他。这个理由足以废后。这一切看起来都是这样合情合理,却没有料到,其背后都是一场戏。我以为自己对你很了解,以为你根本不爱夜鸢,以为你已被辕羲九的仇恨冲昏了头脑……” 夜鸢将我横抱起,冷冷的看着莫攸然:“将他押入天牢。” 我靠在他坏中看着莫攸然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犹记得他临走前说:未央,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虽然小腹中的绞痛一刻都没消逝过,我却一直在笑,因为不知道,此刻的我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范上卿似乎也听到了莫攸然那一袭话,一张老脸都绿了下来,不可置信的凝望着我与夜鸢,眼中还有恐惧。 我相信,经此一事,朝堂上再也无人敢轻看这个年少的王上,无人再敢与之对抗了。只有朝堂稳定,皇权得到控制,百官真心臣服,这个北国才会真正的强大,才有足够的实力,与南国相抗衡。 熏炉内瑞脑香阵阵萦绕,金砖铺首,明黄纱帐轻轻摇曳飞舞,宫灯通明,映的满殿明灿熠熠。 我躺在龙床之上,隔着纱帐看地上跪了一拍冷汗淋漓的御医,垂着首大气不敢喘上一声。夜鸢脸上净是寒意,声音夹杂着隐隐怒火:“朕养你们这么久,为的不是听一句‘束手无策’。若你们再找不到去除王后体内的嗜血蛊虫方子,都给朕卸袍归田。” “王上息怒……臣确实是……”太医院首一边拭着额上的冷汗,一边俯首吞吞吐吐无法再说出下面的字眼。 “废物!都给朕滚出去。” 得到这句话,众御医仿若得到解脱,仓惶逃出了大殿。 我深深凝视着失控的夜鸢,竟笑了出声:“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王上,胡乱发脾气呢。” 他的目光愈发暗沉,揭开纱帐,于榻边坐下,俯首深深凝视着我:“对不起。” “我没怪你。”巍巍的伸出手握住他那紧握成拳的手,他的拳被我触碰之后渐渐松开,反手回握着我问:“还会痛吗?” 我摇头:“早不痛了,它怕是已经吃饱,睡去了。” 他无奈:“如今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另一手抚上我苍白的脸颊,目光又冷凛了几分,眼瞳深处有藏不住的伤痛。“朕,一定要将你体内的蛊虫去除。” 呆呆的看着他,心里深知除了莫攸然,无人能解。 “说话,我不许你这样。”他手中多用几分力,捏着我的手心,让我回神。 “思伊心乐又黯然,急雪风快寒露冷。帝业星辰乾坤定,白头死生共携手。谢谢你。”我突然吟念起那夜孔明灯上题的诗。 “你看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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