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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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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弘很是生气,他在舟头呆站了一会后,突然伸手在虚空中重重一拍,恨声骂道:“该死!” 这一喝骂,让陈容抬头看向他。 背对着她的王弘,在月光下,俊脸有点发青,他磨着牙,又恨声说道:“都是这个昏君!” 陈容抿了抿唇,想要回他一句,终是忍住了。 这时,王弘走出几步,越过陈容,在舟尾的塌旁,解下一直绑紧的酒瓮。他举起那酒瓮,仰头便灌了一口。 听到酒水’咕咕’声入喉,陈容忍不住说道:“别喝了。”她冲上一步,抢去那酒瓮,叫到:“这是在河中,你想淹死啊?” 王弘任她抢走酒瓮,他也不看她,只是背过身,撅起了嘴。 这时,陈容低而温柔的声音传来,“你的病可有好透?河中风大,可别伤了身。” 顿了顿,她劝道:“我们回去吧。” 男人没有理她。 陈容见他头也不回,还像个孩子一样生着闷气,不由嘀咕道:“病还不一定好利索了呢……真是不爱惜自己。” 背对着她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 陈容眨了眨眼,这时,王弘打了一个喷嚏。 陈容一怔间,他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陈容连忙上前,她扯着他的衣袖,轻言细语,“冷了吧?我们回吧” 男人头也不回,只是在她扯得紧时,他把衣袖抽了抽。 感觉到他动作中的迟疑,又听到他两个喷嚏打出的陈容,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她伸出双臂,这么环抱着他,试图让他暖和一点中,陈容软软劝道:“七郎,河风太大,容易着凉的。” 王弘没有理会。 陈容无奈,把他朝后一拖。这一下,倒是轻轻松松把他拖动了,拖着王弘来到被铁链固定的塌几处,把他按在塌上,陈容四处看了看,没有寻到衣裳,只得继续从背后温暖他。 怀中的男人,又是一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出。 陈容心下不安,连忙也坐在塌上,把他的头搂在怀中,一边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一边用另一只手划着舟向回返去。陈容埋怨道:“怎么连个仆人也没有带?”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伏在她的怀中,月光下,那双轻轻闭着的眼眸,流露出一线脆弱和无助。 陈容低下头来,在他的眉心轻轻印上一吻,刚刚吻上,她想到眼前这人的可恨之处,不由气呼呼地说道:“明明又坏又霸道,又自命不凡,偏偏生了病便似孩子。” 男人动了动,在她怀中反驳道:“我连号也没有,不曾成年。”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这么一说,陈容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她实在克制不住,那笑声越来越欢。 就在这时,陈容止住了笑声,迅速地抬起头来,她听到了划水声。 抬起头,眯着双眼,朝着那声音传来处看去,渐渐的,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几叶扁舟。 “有人来了!” 陈容朝着王弘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有着警惕。 王弘没有回答,而那几叶扁舟,竟是直接朝她驶来。 陈容坐直身躯,有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些人。转眼间,几舟飘进,不等陈容开口,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可是郎君?” 这声音有点耳熟。 陈容正寻思着,她怀中的男人,清润悠然地开了口,“过来吧。” 声音一落,几个粗豪的汉子同时欢叫,“是郎君!”他们划着舟,三不两下便靠了过来。 与陈容的轻舟靠近时,王弘已施施然站起。几个少年一围而上,在陈容还有点不解中,他们给王弘披上了外袍筹拥着他朝几个扁舟靠去。 王弘没有动,他回过头,扔来一件外袍,温柔道:“披上。”直是等到陈容披上了外袍,他才伸手牵着她的手,朝那巨大的扁舟中走去。 两人一过来,几叶巨舟便同时点燃了火把。众汉子把火把插在舟头舟尾,一时之间,只有那腾腾的火把燃烧声,在夜空中响起。 这时的王弘,笑容淡淡,目光明澈,举止中,透着他惯有的老练和睿智,更重要的是,连喷嚏也没有再打一个……陈容有点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不过想着这个男人如此骄傲,断断不会在自己面前耍这种小伎俩,便不再胡思乱想。 几个壮汉同时使力,巨舟走的飞快,荡起的水花成白线,一缕一缕地延伸到天边。 走着走着,正看着风景的陈容突然叫到:“走错了。” 她朝着壮汉们叫道:“走错方向了。” 建康是在东南方,从北斗七星可以看出,这舟是朝着西北方向逆流而驶。 陈容的叫声,众人却是充耳不闻。 陈容一怔,转头看向王弘,对着火光下,他那俊逸高贵的面孔,陈容叫道:“是真地走错了方向。” 她朝着天空一指,道:“看,北斗七星在那边,我们应该是朝相反的方向,才能回到建康。” 前世时,她跟着冉闵奔波过。冉闵是将军,对天时地理必须精通,陈容为了与他有共同语言,也对这些最基本的知识,知道一二。可以说,她比起建康城中大多数贵族,都要博学。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诚挚,语气过于自信,王弘缓缓转过头来。 他悠然明澈,如雪山高峰的双眸,静静地望着她。 他微微一笑,以一个上等贵族才有的雍容华贵的姿态,望着陈容,说道:“没有走错。” 在陈容瞪大的目光中,他优雅的说道:“我们不需回建康。” 说罢,他别过头去。 陈容大愕,她低叫道:“什么?”咬着唇,她又问道:“你,你刚说什么?” 王弘伸手从塌上持起一杯酒,送到陈容的面前,淡淡的,漫不经心一笑,说道“不必惊慌,我们今晚不回建康。” “那这是去哪?” 陈容微微前倾,压抑着怒火地问道……这时候的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对这种高贵优雅的作态,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终于从下意识中,便不再觉得自己卑微,终于不再是别人一个眼神,便低下头去,别人一句话,便连口也不敢开了。 她没有注意到,王弘却是注意到了。 他静静地看着怒形于色的陈容,嘴角一扬,道:“去南阳。”定了定,他轻言细语道:“我们现在去的方向,是南阳城。走过这一截水路,有马车在候着。” 陈容磨了磨牙,低怒道:“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气愤而颤抖,“这是去南阳?谁要与你一起去南阳?”她声音一提,忍不住喝叫道:“王七郎,你给我说清楚!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要去南阳?” 在她的怒目而视中,王弘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口酒。见她久久不答,陈容怒极,伸手便把他的酒杯抢过。 酒杯被抢,王弘也不介意,他向后自顾自地一躺,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明月,他回到:“陛下那人,我最知道。” 没有想到他会提到皇帝,陈容不由按住怒火,倾听起来。 在她的目光中,王弘说道:“他这人做事,有点冲动,冲动时,恨不得把事情一下子做完。他没有长性,任何事任何人过了一二个月,便会甩到角落去。” 他转向陈容,月光下,目光明澈中含着笑,“阿容没有听懂么?他现在对你的事,管得太多了。我想带着你到南阳避避祸,过上一二个月再回来。” 陈容气结。 王弘看着咬牙切齿的陈容,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瞪着他这样的笑容,陈容又气又恨,她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再也控制不住,一个纵身扑了上去,扼上了他的咽喉。 说也奇怪,她这般扑上去,紧紧扼着他的要害,那些大汉们却当没有看到,不但不管,还一个个转过头去。 陈容十指一收,磨得牙齿格格作响时,“阿嚏——阿嚏阿嚏”王弘不住地打起喷嚏来。 陈容恨极,她咬牙切齿地喝道:“别装了,我不会再上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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