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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那大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大鹩哥的贞操如何因着他跌宕起伏了一把,写好药方后,淡定固我地对我道:“小姐现在骚已全退,只是脚上花炎还需将养将养,偶写副方子给你,煎服,约莫三天就能好了。”低头唰唰唰又写了个方子。

  再抬头时,突然想起什么,满面肃穆一本正经道:“藏言道‘多子多胡’,避子药多桑身,坏肝损肾,不宜多服。”

  “大夫说的什么?”我一时听的懵懂,全然没听明白他这口带腔之音说的是什么。绿莺也茫茫然,一脸疑惑。

  那小郎中皱了皱眉,想了想,勉为其难地撸顺了舌头,一个字一个字生硬吃力道:“小姐可是曾常年服食避子之药?此类药多伤身子,坏肝损肾,还是莫要多吃的好。”

  他不撸顺舌头还好,这般一撸直,我更加不知所以然,懵懂半晌,应他:“从不曾服食过。”

  那大夫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收拾药箱起身,面无表情道:“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便是小姐个人之事。”

  我一时默然,心中疑窦丛生……

  信?不信?

  第二十八章 半遮面?沉水香?

  那鹩哥被灌了几次药后,果然嗓子复原,欢实地蹦上跳下,口中念念叨叨,恨不能将前阵子“失身”所憋屈的话一日全补回来,从早说到晚。一会儿念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诗,一会儿说些荒诞不经的情话,一会儿又哼唧些零散跑调的小曲,总之就是不肯消停。

  起先家里姨娘和丫鬟仆从们瞧它好玩还围着逗逗它,后来发现这鹩哥话痨之势堪比山洪破堤,哗哗倾倒不见收,它说得不累,听的人倒累了,大家便一个两个也都散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左右无事,将它挂在窗前,左耳听右耳出一边倚在床沿翻《三国志》。

  汤圆的白猫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悄无声息地轻巧跳上窗前案几,聚精会神瞪圆了眼,弓起背,一步一步蹑手蹑脚靠近那铜架子,眼见着蓄势待发一个虎跃便要扑向那鹩哥。

  那鹩哥倒也不闪躲,只歪了黑压压的小脑袋对着那白猫咧嘴吼了一句:“喵!——”

  那猫一惊,扑到一半,直愣愣便掉了下来,摔在窗脚下,爬起来嗖地一下便逃得没影没踪。

  见它两只这般宝器一闹,我不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想那鹩哥学得倒快,立马跟着也“扑哧”了一声,我抬头不甚在意瞟了它一眼,便又接着低头翻书,却未料到这鹩哥“扑哧”之后还有后话。

  只听得它道:“扑哧,主上计策甚妙,你我二人联手,众人断然始料未及,出奇必定制胜,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杀个措手不及。”

  这又是哪里学来的戏文?说得这么连贯。

  我漫不经心看了看小几一旁摆放的沙漏,绵密的白砂细如流水,不紧不慢通过那窄如虚无的漏颈,精确计算着每一时每一刻,分毫不差,不免叫人叹为观止。

  正走神着,又听那鹩哥后续道:“只是,不知一朝事成之后,主上如何安排沈家?”

  沈家?我右眼一跳。

  “或抄或诛。”

  四个字,心惊肉跳。

  我一抬头,但见那鹩哥若无其事在架子上扇了扇翅膀,低头就着一旁水槽咂巴了两口水,抖了抖羽毛,鸟喙上沾着的清水溅得窗下案上压的宣纸一片狼藉。

  寂静片刻,那鹩哥又开始滔滔不绝,只是颠三倒四,毫无章法。

  “主上,属下如今两面潜伏,可谓冒死甘当内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沈家铺面分号一百六十一处,掌河运十八条线贩丝绸至六省……”

  “自然是你的。”

  “那座上之人可曾疑你?”

  “从来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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