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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退到宗庙外，但见庙门吱嘎一声关闭，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今天这事也奇了，好好的，长孙皇后的牌位怎么会从供桌上掉下来呢？”

　　“是啊，刚才宗庙内一片寂静，无风无浪，怎么会就这么突然掉下来在了呢？”

　　“莫非这真的是长孙皇后在向我们暗示什么？”

　　“长孙皇后以贤惠闻名，想必她是意料到了大唐将有什么祸事……”

　　“此话可不能乱说……”

　　新城悄悄的挪到我的身边，她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首看着新城对她淡淡一笑道：

　　“新城，有什么事吗？”

　　“十七姐，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淡淡一笑道：“为君者不仁，为臣者无德，狼子野心，天地难容，母后自然也难容！”

　　一旁的巴陵小心的提醒道：“十七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有心者听去了利用它大做文章！”

　　“有心者，不就是长孙无忌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还怕他大做文章不成？”

　　新城叹道：“这次舅舅真的是做得太过分了，要不是他，四哥又怎么可能被父皇幽禁。真想不明白了，四哥和九哥，同为母后亲生，同为他的外甥，他干嘛如此偏心的厚此薄彼呢？他这样做，既害了大哥，也害了四哥，更害了大唐……他难道就忘了母后的临终嘱托，忘了他与母后的兄妹情谊？”

　　巴陵微微摇头叹道：“新城，你还太小，不明白大明宫的黑暗。长孙无忌心中根本没有任何人，没有大唐，有的只是他自己，他这样做的目的全是为了他自己。”

　　新城不明白的道：“我气他害了四哥，所以我讨厌他，可是说他为了他自己，这我就不明白了。他现在已经是国舅，是开国重臣，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四哥是他的亲侄子，只要他辅佐四哥，将来四哥继位后，难道还会亏待了他？”

　　我拍了拍新城的肩道：“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吗？几百年前的三足鼎立，那曹魏王朝又是怎样得来的？”

　　我的话让新城目瞪口呆，她愣愣的望着我与巴陵，一转瞬间似乎全明白了。

　　回头望着远处向我走来的父皇，我冷冷一笑，别过脸，拉着新城与巴陵意欲离去。父皇顿时愣在了原地，眼眸中全是失落。

　　新城与巴陵惶恐的看着我与父皇道：“见过父皇！”

　　父皇向她俩挥挥手，斥其离去。我背对着父皇，心中的愤恨，让我固执的绝不回头。

　　父皇低声的在我身后道：“高阳，你瘦了！”

　　我冷笑无言，瘦了，我怎么可能不瘦？

　　见我不语，父皇叹道：“你是在怪朕食言吧？”

　　“高阳不敢！”

　　“朕知道，你一直在为立治为太子一事耿耿于怀，可是高阳，朕这样做，那也是迫不得已啊！朕何尝不知道，治根本就没有做太子的才能，可是他毕竟是朕的嫡生之子，是长孙皇后的亲生儿子……”

　　“嫡生！呵呵，多好笑的借口！莫非嫡生就要高人一等？”

　　“不可否认，嫡生的确要高人一等！”

　　“那我呢？”

　　我转身愤恨的看着父皇，他的话深深的伤了我的心，因为我想起了我那可怜的母亲。我冷笑着看着父皇道：“那我连庶生也不是，我算什么？我的母亲又算什么？今日在此地，李氏皇族大肆祭祀先祖，可是我的母亲呢？她的牌位却那么孤零零的放在那遥远的翠微宫的那一个偏僻的小屋中，这些年，你只记得逝去的皇后，你可曾想起过她？”

　　我的话让父皇满面纠结，他痛苦的拉着我的手叹道：“这些年来，朕又何曾忘记过她？”

　　“呵呵……未曾忘记……”

　　我无言的笑着，失落的笑着，因为父皇的话那真的是我听过的最大笑话。我笑道：“父皇，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让我如何相信？你想着她？这不是口是心非吗？她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场烟花寂灭的故事，一段不堪回首的错误，恐怕你记得的只有她的欺骗与仇恨，只有那一段让你颜面丧尽的仇杀吧！”

　　我的话让父皇满面黑线，他愤怒的捏着我的手问道：“你说什么？你是听谁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与我母亲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承乾告诉你的？”

　　“你为何不猜是你新立的太子告诉我的呢？”

　　“是治？”

　　我笑而不语。

　　父皇转瞬间瞪着我道：“不可能是治，绝不可能是他！”

　　“世间没有什么绝对的！就好比你的金口玉言！既然当日你信誓旦旦的君无戏言都会有假，更何况他人！”

　　“你是在怪我没有立恪儿？”

　　“高阳怎敢？你可是大唐的君主，女儿怎敢怪你？”

　　父皇失落的叹道：“高阳，你与恪儿都是朕最宠爱的儿子与女儿，朕又怎么可能骗你们，让你们失望呢？可是帝王并不是万能的，帝王其实也有着诸多的无奈。但是朕答应过你们的事情，朕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相信朕，总有一天，朕一定会立恪儿为太子，一定会的！”

　　“总有一天，多么美好的许诺，父皇的许诺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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