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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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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疼我？哈哈，疼我就不会找来魏征那老顽固监视我，疼我就不会视长孙无忌的野心而不顾！” “太子哥哥，你好好想想，如果父皇不疼你，就不会让魏征做太子太师，朝野上下能与长孙无忌抗衡的除了魏征，还有几人？父皇若是不疼你，他就不会对你这些年的作为视而不见，背地里痛心疾首……你可知道，你的东宫之位有多少人窥探？你要是再不好好的振作起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承乾蹒跚的起身，他笑看着我笑道：“后悔？我为什么会后悔？这个太子之位，我早就不想要了！他们谁想要，谁拿去就是了！泰不是想要吗？我送给他总可以了吧！不！不对，长孙无忌想让治做东宫，对，我给治……呵呵，我明白，其实恪也想要……只要能让我离开这大明宫，他们谁坐东宫都无所谓，这大明宫我早就待够了！只要能让我自由自在的离开这大明宫，东宫之位他们谁做都可以！” 承乾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是啊，大明宫，它分明就是一个禁锢自由的牢笼，我们生在皇家，注定了一世将被它禁锢。承乾他并没有错，他渴望的不是那君临天下的殊荣，他的梦想只是自由，那自由自在的潇洒。可是，命运注定了他不能有那样的梦想，因为，身为大唐帝国的储君，是决不能有那样的奢想的，除非，除非他用他的性命去交换。想到此处，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望着疯狂绝望的承乾，我似乎又看到了他悲惨的命运，那一个我不愿看到的结局。 我紧紧的抓住意欲离去的承乾道：“我理解你的梦，可是，生在皇家，是不允许有那样的梦幻，除非你愿交出你的性命！” 承乾回头对我淡淡一笑道：“从称心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命早就没了，而今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苟延残喘！死亡对我而言，其实是一种解脱！”我无言的看着承乾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闪过一种不祥，难道暴风雨真的要来了？“高阳！”正在疑惑间，忽然听得三哥的呼唤，我兴奋的转身问道：“咦，刚才杨妃还说你去了含元殿，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三哥笑道：“刚才父皇召我去问了一些关于辽东的事情，回来后听母妃说你刚走，我就知道在这里会遇见你。”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三哥对我神秘一笑道：“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眨巴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三哥，一时猜不到他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但见三哥缓缓的从身后掏出一个璀璨的玉枕笑道：“这是父皇赏我的，我看这玉枕色泽剔透，触感温润，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兴奋的接过玉枕，轻轻抚摸着那光洁的枕面，我的心砰砰直跳，当年宓妃留枕于曹子建千古流传，而今日三哥送我这玉枕，莫非也有与宓妃留枕那故事相同的含义？那一刻，我的眼中心中全是三哥的影子，而早已忘记了那让我担忧的承乾，我没有想到承乾离去后会做出那一件让他走上绝路的蠢事，更没有想到，命运会就此改变。 原来，自称心死后，承乾便在东宫中修建了一座祭拜他的密室。那一日他失魂落魄的在回东宫的路上遇见了泰，泰见承乾行色匆匆，满目忧伤沮丧，一时好奇，上前探问他意欲何往？酒醉后的承乾脱口而出，回东宫祭拜称心。‘称心’，那一个大明宫中禁忌的名字，曾经掀起的那一场风雨，我至今依旧清晰记得，没有想到，几年后，也是那一个名字，居然将承乾推向了万劫不复。承乾回宫不久，突然一批御林军包围了东宫，找出了他所设置的那一间密室，父皇得知后愤怒不已，认为此事有损皇室尊严，于是命人毁了密室以及称心的牌位。 承乾绝望了，他悲伤的望着空无的密室，开始了疯狂的复仇举动。他不明白这些年一直都平平安安的，为何突然会被发现？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与泰的相遇，回想起了他的失言。恍然大悟的承乾，仰天长啸道：“称心，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为你报仇！”愤怒让承乾失去了理智，也让承乾落入了长孙无忌那一石二鸟的圈套之中。承乾他忘了长孙无忌是如何狡猾，他忘记了长孙无忌的那些卑鄙手段。 那一日的黄昏，承乾携壮士一百多人将魏王府紧紧包围，刚从弘文馆回家的四哥不明所以的望着突如其来的承乾道：“大哥您这是？” “大哥？谁是你大哥？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不知我什么地方激怒了太子，以至于太子如此愤怒？”承乾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明白，李泰，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来人，给我放箭……”承乾的话让儒雅的四哥也不由怒从心起，他冷冷瞪着那些弓箭手，一步步走下台阶威严的说道：“我乃大唐皇帝亲封的魏王，太宗皇帝嫡生的儿子，你们谁敢动手？”众人被四哥的威仪所震，一时不知是否该出手。四哥冷笑着对承乾说道：“你虽贵为东宫太子大唐储君，可是你也没有私动刑法的权利，更何况是私自刺杀我这个堂堂的大唐魏王！我看你真是疯了！”承乾愤怒的拔剑步步上前，疯狂的笑道：“我就是疯了，即便是死，今天我也要与你同归于尽……”话尚未说完，一剑便向四哥刺去。四哥匆忙回避，可是承乾却步步紧逼，温文儒雅的四哥，他哪里是几近疯狂的承乾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手臂已然被承乾的剑气所伤。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父皇，愤怒的在承乾身后斥责道：“孽子！”承乾闻声，一时愣在了原地，哗啦，宝剑落地，缓缓转身。“父皇，孩儿没错，他该死！”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在承乾的脸上，父皇气愤的斥责道：“身为储君，不思上进，残暴不仁，圈养娈童，信奉巫蛊，弑杀兄弟……这每一条都是十恶不赦之罪，你这个样子，还配做我大唐的储君吗？” “哈哈哈哈……大唐储君？太子？哈哈哈……我早就不想做了，他们谁想做谁做去，今天我就非要杀了李泰，以消我心中之恨！”承乾的话无疑浇旺了父皇心中的怒火，父皇颤抖着指着承乾道：“来人，将这个孽子给我拿下……”都说树倒猢狲散，果然，承乾入狱后不久，他的幕僚纥干承基上书，告承乾一直与汉王李元昌联系密切，意欲密谋造反。那一个消息在我听来极是好笑，承乾，他早就心灰意冷，怎么可能谋反呢？我意欲进宫和父皇好好谈谈，可是刚欲举步，却被房遗直给拦下了。“高阳，你是想去为承乾求情？” “我了解承乾，他是不可能谋反的。” “可是，现在皇上他正在气头上，你此刻进宫为他求情，纵使皇上再宠你，也一样是费力不讨好，你何不静观其变？”我冷冷的瞪了房遗直一眼，不屑的道：“哼，见风使舵不是我高阳会做的。” “你难道就没有为吴王想一想？承乾倒了，对吴王，那可是难得的机会！” “三哥为人光明磊落，哪像你这样畏畏缩缩，总去找那乘虚而入的机会！”我冷漠的话语让房遗直满面黑线，我知道他想起了我与他的过往。他绝望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叹道：“不管你怎样看我，我所做的一切，那都只是为了对你的爱……”说完反手将门扉紧紧锁死。我愤怒的拍打着门扉，可是却无人响应，我绝望的咒骂着卑鄙的房遗直，眼泪忍不住缓缓滑落，因为我看到了承乾那悲哀的结局。 当夜，父皇命长孙无忌连夜彻查承乾谋反一事，第二日早朝，长孙无极上书证据确凿，父皇痛心疾首，下诏废太子承乾为庶人，关在右领军府，赐汉王李元昌自尽。侯君集等人皆被杀。太子左庶子张玄素等东宫官因辅佐太子不力都被免为庶人。纥干承基因告密有功被任为佑川府折冲都尉，赐爵平棘县公。一个月后，承乾被发配往黔州。 承乾启程的那一日，长安城下着蒙蒙细雨。我站在右领军府前，悲伤的望着囚车中满目哀伤的承乾，我没有想到父皇的嫡长子，大唐的储君，昔日不可一世，高贵俊朗的承乾，居然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承乾含笑得看着我道：“高阳，曾经在大明宫中，你我一直是水火不容，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来送落魄的我上路。”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哥哥，黔州路途遥远，你还要多多保重。” “我已是心死之人，阎王恐怕见了我也会觉得烦，妹妹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可要好好保重，大明宫的水实在太深，还望妹妹好自为之！”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过哥哥请放宽心，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劝父皇放你回长安的！”我的话让承乾一愣，他望着我问道：“妹妹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们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因为你是我的兄长！” “当年我故意摔碎了父皇送你的随候珠，你难道就不恨我？” “区区一枚珠子，又怎比得上你我的兄妹亲情？” “当年我揭露了你的生世之谜，你难道不怨我？” “我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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