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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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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并不是想管公主，而是想提醒公主，你如此任性妄为，私自离开长安，你可以知道犯下的是怎样的错误？” “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难道不行吗？” “你这样做是损人不利己，你难道就没有为吴王考虑过？你这是在害他呀？”房遗直的话惊醒了我疯狂的梦，是啊，我如此任性的离开长安前往益州，如若让长孙无忌那老贼知道了，指不定会给三哥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可是如果我不前往益州，难道要我回到那让我绝望的大明宫吗？不！我不能害了三哥，但是我也不能回去！因为，回去那便是万劫不复！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无言的下马，踌躇难断，我纠结的看着身前的房遗直欲语还休，我该怎么办？“公主，刚才见你愤然出宫，一路往城外……” “你跟踪我？” “在下只是担心你，公主，你似乎遇到难事了？”我默默的看着他，却无言以对。我该告诉他吗？告诉他父皇的想法？这一件和他房家息息相关的大事，难道他就真的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我默默的转身，绝望的望着蔚蓝的天，心中的悲凉无处发泄，眼角的忧伤将火红的衣衫也染得血泪模糊。房遗直静静的看着我，心中一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被悲伤感染，但是他能确定的是那悲伤是绝望的悲伤，是来自我身上的绝望。他不知道灿如朝阳的我为何会如此悲伤，但是他却从我私自离开长安这一件事上已经知晓，我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他缓缓的来到我的身旁，深深的注视着我悲伤的眼睛：“公主，你为何悲伤？” “心中痛苦，自然悲伤！” “你不应该如此。” “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以告诉我吗？”我悠悠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我眼中的疑问直直的浸入了他的骨髓，他难道真的不知道？“父皇要你二弟房遗爱做我的驸马，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 “啊！！”我的话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惊呼一声，失落的看着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欲言又止，踌躇徘徊：“怎么会……” “现在赐婚的圣旨恐怕早已到了你们房家，我已经是无路可逃。”房遗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拉着我的手焦急的说道：“走，我送你去益州，去益州找吴王……”提到三哥，我的心为之一痛，三哥，找到了三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为他平添烦恼。三哥他能帮我什么？他也无法改变父皇的决定。我不能去益州找三哥，我不能为他平添麻烦。长孙无忌一直对三哥虎视眈眈，他安排在三哥身边的奸细一定不少，我若去了益州，长孙无忌一定会收受到消息，他一定会以此为据，编排诸多三哥的不是，趁机打压三哥。轻轻抽出我的手，我凄凉的对房遗直说道：“我不去！” “你不能嫁给遗爱！只有吴王，现在只有吴王能救你了！” “他救不了我，谁也就不了我，父皇的圣旨，这天下又有谁能违逆？” “你是高阳公主，大唐的第一公主！你的骄傲到那里去了？你的张狂又到哪里去了？难道你就这么认命了？难道你就甘心嫁给遗爱？你可要知道，遗爱他根本就配不上你！难道此刻你就真的认命了？” “不认命又有何办法？” “你是皇上最疼爱的公主，难道你就不能和他好好谈谈，或许还有转机。” “圣旨已下，还有什么转机？父皇他怎么可能失信于天下呢？在他的心目中，最重要的不是我，而是大唐，而是他的天下江山！” “当年为了留下你，皇上情愿丢下天下江山与吐蕃征战四年，这次说不定好好谈谈，皇上他也会让你如愿！” “不会的，真的不会的，你不明白父皇心中所想！”失落的徘徊在春色满地的霸陵原，望着满目的垂柳，我的心也别意悠悠。我那看似幸福是人生，莫非就是一个笑话，我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了凄凉？踏过灞桥的青石台阶，听着白云寺的钟声，这一刻我是多么的渴望停驻在那一间小小的禅房，多么想念那能让我心灵平静的一抹灰色。 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难道我真的是不该心动，不该红尘有梦？记得《金刚经》中曾说：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以前我总在想，什么是虚妄？什么又是梦幻泡影？此刻我终于懂了！我的人生看似丰满而充实，可是却是那么的虚无，此刻我究竟拥着什么？我一无所有！我心中的梦早已破碎，我渴望的求之不得，我拒绝的却也拒之不去。三哥，他离我的世界越来越远，远得已成泡沫，那爱我的父皇，口口声声说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爱我，可是他却是那将我推入不得轮回的炼狱的恶魔。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我看不到希望，我看不到我渴望的幸福。我是多么的怀念过去，怀念梦中那桃花盛开的大明宫……我算什么？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还是他手中笼络群臣的一枚可怜的棋子？他为我选定房家，真的只是为了我的幸福，而不是为了告诉群臣他对房玄龄的信任与器重? 我悲哀的哑然失笑，对身后的房遗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那一刻，我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而根本没有看到房遗直的失落与伤悲。我没有看到他哀伤惋惜的眼眸，没有看到他不甘的表情。我缓缓的向白云寺走去，眼前浮动的是那一抹让我平静的灰色。房遗直凝望着我哀伤的背影不再言语，他静静的看着我凄然远去，消失在灞桥的那一端。我和他注定是两个永不交汇的点，一如那苍穹上永隔银河的星辰。可是那星辰耀眼的光，在黑夜中是那么明亮，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点燃了他心中的灯火。他伸手想抓住我远去的背影，可是遗留手中的只有寂寞的清风。树上的柳絮在风中轻飞，一如冬日的雪，洁白的柳絮凄凉的落了他一身，一如他凄凉的心。他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愤愤的为我的命运不平，同时也是为他自己。 第七十章 苦海无边 暮春的白云寺，寂寥而幽静。悠悠的钟声，深远而悠扬，它们在我的身畔诉说着无尽的禅韵。四野暗存的生机，弥漫着无限的希望与光明。白云寺，我心的归依，我心平静的天堂。我静静的注视着打坐念经的辩机，青烟缭绕间，那灰色的身影、那宁静的眼眸，如湛蓝的深海，已经将我紧紧吞噬。眼泪缓缓落下，心中的忧伤尽情宣泄，黯然神伤间，我缓缓的向他靠近。“公主为何落泪？” “辩机，我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破釜沉舟、绝地反击是人应该具有的勇气，稳健持重、深思熟虑、步步为营是成功的要素。不计后果、一味猛冲、优柔寡断、痛失良机是人生的大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公主，人生在世不称意十之八九，千万别轻言走投无路。” “父皇为我指婚了。”我的话让辩机一愣，紧握念珠的手微微一颤，他缓缓抬头，故作平静的看着我，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悲伤，可是他那故作平静的眼眸却清晰的诉说出了他的纠结之情。“恭喜公主！” “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的。” “你可知道驸马是谁？” “谁？” “房遗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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