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54)_梧桐夜月

五十四

　　我知道承乾他是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我知道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知道他嫉妒我的一切，以至于对我生出了一股难以诉说的厌恶，我冷笑着看着他，这就是我大唐的储君、大明宫未来的主人！看看现在的承乾，他哪里有半分大唐太子的威仪？

　　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我微微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得他在我身后邪恶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评说我的是非？你有什么资格用那鄙夷的眼神看着我？你不就是仗着父皇的宠爱吗？呵呵，你以为父皇是真的爱你吗？错了，父皇对你不是爱，而是愧疚！对你那低贱的母亲的愧疚……"

　　我彻底被承乾激怒了，不管他如何的疯言疯语我都可以毫不在乎，可是他凭什么，凭什么用"低贱"二字形容我与他共同的母亲？

　　想起母后，脑海中不由幻出那高贵而慈爱的面容，想起母后，我不由又想起了和母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年与母后在桃树下的嬉戏，那年与母后泛舟太液池的笑语，那年依偎在母后怀中的温暖……我的母后，她是生我养我的亲人，是除了父皇与三哥外最爱我的人……承乾他怎么能如此诋毁母后呢？

　　我愤怒地转身，一时气愤，扬手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他惊愕地抚摸着吃痛的脸颊，不敢相信我居然动手打了大唐的太子。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由迷乱变成了愤恨。

　　我同样愤怒地瞪着他斥责道："你怎么能如此诋毁我们的母亲呢？她可是生我们养我们的母亲，你难道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承乾鄙夷地看着我冷漠地说道："谁说我诋毁了我的母亲，我说的只是你的母亲，你那低贱的母亲！"

　　"你疯了！疯了！"

　　承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将我拉近了他的视线。他用嘲笑的眼眸看着我说道："你以为你真是母后的女儿？呵呵！做梦！你只不过是父皇放在母后宫中让母后养育的一位大唐公主而已，和汝南一样！可是你持宠而娇，根本就没有一点公主应有的风度，和汝南相差太远，太远了……"

　　承乾的话让我一惊，我惊愕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在说什么？说我不是母后的女儿！说我和汝南皇姐一样，这，这怎么可能呢？不！这不是真的！他一定是故意在气我！

　　见我不信，承乾继续说道："你好好想想，你哪一点和母后相像了，一点也不像。你再看看我与九弟他们，我们的容貌是多么的不一样！你再想想，长孙舅舅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细细地回味着太子的话，他似乎说得也有那么一分道理，我的心猛然沉落，眼前一片迷茫……他说的可是真的？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我的母亲又是谁呢？我惊恐地连连后退，紧紧地拽住九曲池畔的白玉栏杆，无力地闭上眼睛，绝望地吼道："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我！"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以为你真是大唐尊贵的嫡生公主吗？哈哈……你只不过是那前朝贱奴为父皇所生的妖孽。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母后怎么可能死呢？你要是不信，就去城郊的翠微行宫看看，那破落的殿堂中，有一方没有名姓的牌位，那便是你母亲！"

　　承乾的话让我想起了那年与辩机在翠微行宫中的相逢，想起了那个破落的院落，那块神秘的牌位，还有辩机口中那个可怜的女人……莫非承乾说的是她……

　　不……这绝对不可能……

　　有时候，人的命运是说也说不准的，那时候，我一直以我的血脉而骄傲，我藐视着一切，哪知道老天却给我开了如此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不是母后的女儿，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有一个未曾相见过的母亲。如果连母亲也会有假，那爱呢？父皇对我的爱是否也如承乾所说的一样，只是一份怜惜、一份愧疚！我不敢想，不敢想！

　　2

　　我深深地望着父皇，想从他的眼中得到最后的答案，承乾的话是真的吗？他不是在骗我？可是父皇却一脸平静。我从他波澜不兴的眼眸中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我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响。

　　"父皇，告诉我，告诉我，谁是我的母亲？"

　　"高阳，你做噩梦了吧？"

　　"父皇，告诉我，母后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父皇微微皱了皱眉头，略带不悦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知道父皇想极力掩饰他内心的惊愕，他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知道那些前尘往事的过往究竟有着怎样的纠结，但是从父皇那波澜不兴的眼中已经猜到了那一个我不愿相信的事实。如果，如果那一切只是我的臆想，他的眼眸不会那么的平静无波……他之所以能如此平静，那是他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淡笑着转身离去，却听得父皇在身后突然叫道："高阳……"

　　蓦然回首，对上他满是歉意的眼眸，我的心一紧，脸上的表情不由僵持住。父皇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迟疑着走上前来，怜爱地伸手抚摸着我温润的脸颊说道："高阳，你不会怪父皇吧？"

　　我紧咬着唇，无法回答，父皇却默然转身坚定地说道："别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除非自己亲眼看到事实。高阳，你是朕最钟爱的女儿，长孙皇后最珍爱的女儿，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你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永远的公主……"

　　父皇的话如冷热交融的水，似风雨相汇的风景，我被那淡定的语言夹杂在其中不能自己，我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父皇的眼睛，也不敢去拨开父皇深藏的心。我知道，从父皇口中我得不到任何真相，我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寻觅，此刻我想到了他--辩机，或许也只有他才能告诉我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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