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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梦蝶听得父皇的话,顿时目光如炬,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她磕头谢恩道:"梦蝶谢陛下成全。"

  父皇看着她道:"你的故事讲得太好了,朕说过,讲得好有赏,那朕就赐你回去和你那位萧郎成亲吧!不知道你那位萧郎是何方人士?"

  梦蝶羞怯地轻启朱唇道:"平洲府尹卢正春。"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红豆相思的爱情故事,那个故事是那样的凄美与哀婉。我虽然羡慕故事中的慧如能得到萧统的生死相许,可是我并不羡慕他们的结局,我不羡慕他们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不羡慕他们的生时分离、死后相聚,若是我,我定要生也相依、死亦相随!

  可是,那时候我还小,我把一切都看得太美好,还不知道,其实捉弄有情人,不只是人间才有的游戏!而是老天,老天他最爱的游戏就是让有情人相思无缘,恩怨纠缠,而美满,那只不过是老天向世人演绎的一段美好传说而已。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梦蝶嫁给那卢正春后,一定能和他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我没有想到的是人性的险恶,更没有想到那常有的欺骗……直到多年以后,我随辩机到了平州府,才发现故事的背后存在着多少的善变,存在着多少的欺骗与利用!

  如果那日,没有我的捣蛋,梦蝶,她又将会有着怎样的人生呢?

  9

  重阳阁中的红豆树正在茁壮成长,我痴痴望着那纤细的小树苗,心中的疑惑正在逐渐扩大……

  如果说,红豆代表着相思的爱情,那么三哥所送的红豆又代表着什么?眼前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摸了摸头上别着的发簪,我不由想起了这些年来与三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桃花纷飞间的相拥……

  琼花灿烂间的笑语……

  上阳宫飞扬的纸鸢……

  骊山星空下的私语……

  长安月下无拘无束的快乐……

  重阳阁中明媚温暖的笑颜……

  三哥深邃的眼眸……三哥宠溺地笑……三哥细心的关爱……三哥无微的呵护……

  大明宫中,因为有三哥的笑语、有三哥的呵护、有三哥的陪伴,所以我快乐着!而对于三哥,我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呢?三哥,我的三哥……他可是我最最敬爱的三哥啊!这红豆,可是代表了他的心事?又或者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我静静地望着那长满绿叶的红豆树,一时间开始迷茫……

  白云寺厢房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与辩机相见,但是我敢确定的是,这是我们第二次单独相会。上次与他这样的相会,还是去年在行宫的后院,那时,他也如今天一般,一身灰色的袈裟。

  辩机手握佛珠,平静地看着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告诉了我,我的出现,带给了他怎样的震惊。我静静地看着他纯净得毫无一思杂念的眼眸,如同看着佛祖的心,我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心灵上的平静。

  他静静地站在我身前,注视着我的眼睛,良久,轻声问道:"公主似乎有心事?"

  是的,我是有心事,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让我难以启齿的心事,让我该怎样向他诉说呢?

  我静静地看着他,犹豫了半晌,缓缓地问道:"你可知道红豆的故事?"

  "红豆?"

  "你没有听说过吗?"

  "公主可是说关于昭明太子种下的红豆树的故事?"

  我惊愕地看着辩机,听他的语气,他似乎知道。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吗?不是说,出家人不问凡尘俗事吗?为何,为何他会知道这样的红尘之事?

  他似乎看到了我眼中的惊讶,对我淡淡一笑道:"我虽身在红尘之外,但是对于经史子集还是有所涉及,昭明太子所编造的《昭明文选》,那是文学精品,我很是喜爱,所以对于他的故事也略有耳闻。"

  "你喜欢文学?"

  "凡是文字上的东西我都喜欢。"

  "我还以为你只钻研佛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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