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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8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那天,我终于从那个秀女的口中,知道了关于红豆的凄美故事,而我的心也随着那故事开始变得波澜起伏。

  那是一个关于几百年前,梁朝昭明太子萧统与采茶女慧如的故事,虽然时光匆匆流失,可是那一段凄美的爱情却千古流传。

  那一年,昭明太子为躲避朝廷中的党羽纷争,受萧衍的授意,到顾山的香山寺观音院内的文选楼编修《昭明文选》。昭明太子文采风流、英俊潇洒,是当时有名的才子,深得当时的梁朝皇帝萧衍的赏识。

  在一个阳光明媚、春花漫飞的午后,昭明太子也许是编修文选累了,也许是被窗外的春花烂漫所吸引,他带着随从下山体验民情。一路走来,饥渴难耐,这时候路旁的一座简陋茶铺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们匆匆赶到茶铺,刚坐下,便闻到风中传来的一阵沁人心脾的素茶芬芳,昭明太子是爱茶之人,只需这么一闻,便能判断出,沏茶人一定是个身怀绝技的沏茶高手。

  他叫上了一壶素茶,烟花烂漫间,昭明太子接过沏茶女手中的素茶,微微抬头,但见眼前的女子,面若桃花,笑意盎然。

  尚未喝茶,心已为之所动。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茶铺的沏茶女--慧如。慧如年方二八,身材婀娜,容颜娇美,而且沏得一手好茶。昭明太子对慧如一见倾心,从此后便成了这间茶铺的常客。

  慧如对这个特殊的茶客也颇有好感,每天亲自上山采茶,亲手研制好茶,亲手汲取山泉,为昭明太子沏茶,一来二往,两人逐渐熟悉,情愫暗生。

  再后来,昭明太子遣返了随身的宫娥,与慧如朝朝暮暮,慧如依旧每天为他沏茶研磨,红袖添香,陪伴在他的身旁。

  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昭明太子接到了父亲要他回宫的旨意。由于两人身份悬殊,昭明太子无法马上接她回宫。到了分手的时候,昭明太子许下来年接她回宫的海誓山盟。

  慧如明知"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还是与他约定终身,盼他早归。离别时,慧如送了他两颗艳丽的红豆,说:"萧郎,当你想我时就看看这两颗红豆,红豆就如我火红的真心。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相聚还是分离,不管海角还是天涯,不管生与死,不管今生来世,我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

  昭明太子含泪收下红豆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慧如,你等着我,明年春天,我一定带着这两颗红豆回来接你。"

  慧娘在萧统走后,相思成疾,抱病而终。待来年春天,萧郎满怀喜悦地回来时,却晚了一步,就那么一步,竟然是天上人间的永诀。他望着手中当年慧如亲手所赠的红豆,顿生物是人非的感慨,苍天弄人啊!

  徘徊在当年的茶铺,清茶依旧,可是伊人却早已成空。眼前,桃花依旧灿烂,可是那个人呢?那个他日思夜念的慧如,却早已红颜凋零。

  太子哀痛不已,含着热泪默默将伊人所赠的两颗红豆,种在了慧娘生前所居的地方,因为慧娘曾说"昔有妇人滴泪成血,化做相思豆,今以一双红豆付君,若君早归,妾当免于此厄,不然,日后……望你见豆如见人吧。"

  种完红豆,萧统太子写下一首《有所思》:"公子无于隔,乃在天一方。望望江山阻,悠悠道路长。别前秋叶落,别后春花芳。雷叹一声响,雨泪忽成行。怅望情无极,倾心还自伤。"之后,满怀相思悲苦黯然离去,几个月后便因为伤心成疾,郁郁而终。数百年后,两棵相思树倏忽合抱,树干并为一体,上枝仍分之为二。世人为了感念昭明太子与慧如的这份凄美的爱情,于是又将红豆称为相思子。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父皇听了这个故事后感慨不已,知道他是想起了杨妃,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他忽然看到粉衣女子手中紧握的红豆手链,恍然大悟,问道:"莫非你手中这串手链就是相思子?"

  "是的!"

  父皇会意地淡淡一笑道:"可是故人所赠?"

  粉衣女子微微红了脸颊,紧咬着嘴唇,良久,哀婉地轻声说道:"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故人,就是故去的人,既然梦蝶已经进入了这大明宫,那他从此也就在我的心中死了!"

  "如果朕放你出宫呢?"

  父皇的话让梦蝶一愣,她迟疑地怯怯问道:"皇上是说真的?"

  "朕乃九五至尊,说过的话就是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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