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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我温顺地点着头,脑海中琢磨着三哥的话。三哥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敲了我的头一下道:"想什么呢?"

  我一边抚摸着额头,一边叫道:"三哥,痛啦。"

  见我如此模样,三哥心中的抑郁也一扫而空,眼角眉梢的笑,将天与地也浸染得明媚灿烂。他拉着我走在骊山的月下,踏着淡淡的月光,侧头看着我说道:"高阳,你是大唐的公主,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过得快乐就好。关于承乾,你只需避着他便是,不要处处与他争锋相对。"

  "三哥,今天我与承乾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哥笑而不语,我却格外好奇。我清楚地记得,今天我是独自一人策马在骊山的荒林中,今日在林中遇见承乾,我也是十分惊讶,而三哥他随驾在父皇身侧,又是怎样知道我与承乾之间所发生的矛盾呢?

  莫非是承乾告诉三哥的?不!这绝不可能!

  "三哥!"

  "你的好奇心真是……"

  忽然,天边划过一颗流星,我心中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我拉着三哥的手惊呼:"三哥,快看,流星。"

  "是啊,流星。"

  我合上眼,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许下愿望,愿三哥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我想不起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关于流星的传说,但是,我深信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骊山的风轻轻吹拂着我如缎的秀发,我嘴角流露着甜蜜的笑。抬望眼,漫天星斗形成的天河,将夜空隔成了两半,相隔天涯的牛郎织女星遥遥相望,痴痴守候,那一份不变的执著让我痴迷,那一份不变的真情让我渴望。那时候我一直认为关于牛郎织女的传说,一定是甜蜜动人的童话,殊不知其中也有着无尽的幽怨与思念的心酸。

  那时候,我满以为我与三哥定会永远一如今夜一般,站在最高的山巅,鸟瞰大唐的万里江山,却没有想到也会有那分离的一天。直到很久以后,当我经历了绝望、无奈与离别之后,我才明白,今夜的骊山,今夜的月夜,今夜的星空,就如那元宵的烟花,只是一瞬间的美丽与灿烂,而大明宫,它容不下这一切,一如夜的黑暗……

  7

  我从来没有想过,父皇对我的爱,会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我也没有想到,我与太子之间的纠葛,全是因爱而起。我曾经很努力地想要挽回我与太子之间的兄妹情分,可是我失败了,以至于我与他成了陌路人。

  贞观十一年秋,宫中最盛大的莫过于选秀盛典。我调皮地躲在含元殿的屏风后,偷偷望着父皇翻开的美女图,据说那些画中的美丽女子,都是即将进宫的秀女。父皇与我的舅父长孙无忌正在讨论着什么。

  "无忌呀,你说这家女子如何?"

  长孙无忌看了看画像叹道:"这女子看上去倒是端庄贤淑,不过略显清瘦文静,指给太子,恐怕不合太子的意啊!"

  父皇点头道:"你说得也不错,的确不适合承乾这孩子。那你看看这个呢?"

  长孙无忌依旧摇头叹道:"这个长相倒是不错,可是皇上,你看她眉角有一枚不祥之痣,这样的女子恐怕是不能……"

  我好奇地想看清楚那画册上的美人图,忍不住吃力地踮起脚,将头探出。我本以为绝对不会被父皇发现,可是哪知道我一个不留神竟将身旁的一个三彩牡丹瓶给碰倒了。我一个踉跄,随着那碎裂的三彩牡丹瓶,同时出现在了父皇的眼前。

  父皇合上画册,转身亲昵地责备道:"高阳,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理着衣裙。父皇起身来到我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摔着没有?"

  "没事!"

  父皇牵起我的手,将我带到他的龙座前宠溺地说道:"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含元殿没有朕的批准不许随意进来,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我挽着父皇的胳膊,小鸟依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道:"人家还不是想你了嘛!"

  父皇故意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模样道:"朕正和你舅舅议事啦,看吧,全都被你给打断了。"

  我顽皮地向我那长孙无忌舅舅眨眨眼睛,他先是一愣,接着会意地对父皇笑道:"为太子选妃一事也不是马上就能定下来的,这事皇上还是得慢慢考虑才是,臣先告退了。"

  望着长孙无忌消失的身影,我在父皇的耳畔说道:"我不喜欢他。"

  父皇笑问道:"他可是你舅舅,你怎么不喜欢他?"

  "每次见到他都感觉像只猴子,一点也不可爱。"

  "猴子?"我的话引起父皇一阵爽朗的笑,他捏了捏我的脸蛋笑道:"高阳,你真是朕的开心果。"

  我好奇地翻开桌上的画册问道:"父皇,这些都是今年的秀女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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