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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荷花悠远的清香在夜色下浮动,楼下流莺飞舞,笙歌散漫,一丈外是红尘,月门上高悬的飞纱缭乱,红尘后又是什么?

  心头划过异样的感觉,我顺从地点点头,"公子就这么小看我吗?"

  见识过公子兰和公子华容那种夺人心魄的美,又整日和简荻这种绝色厮混,即便等下看到嫦娥下凡,我也不会有半分惊艳吧。

  "方才在楼下区区一个鸨儿就让你魂不守舍,你这丫头半分定力也无。"简小屁孩用鼻孔鄙视我。

  他哪知道我这不是惊艳而是艳羡啊!这种美人环绕的地方是多么有益身心健康的成长环境呀!

  "我保证我不傻笑不尖叫也不流口水。"我举起三指对天发誓,简荻目不转睛地瞪我半晌,转身走到门前。

  一层又一层的月纱被撩开,风卷帘栊,月华透窗而入,长窗前隐约斜倚着一个身影,淡薄的月光倾洒在那人身上,半明半暗间勾引着人的视线。

  纱帐在风中不停翻飞,倏然被风彻底掀起,露出了窗前那人的容貌。简荻缓缓走过去坐在他的身前,我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他的脸被身后的冷月照得苍白,却掩不去眉宇间浑然的潋滟。每一次眉尖的轻颤,唇角的微动,都牵引着我的目光。我喉咙里有些发紧,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了几声清浅的叹息。

  他略略偏过头,看向我,一双翠绿的眸子闪烁在月光下。

  啪的一声,他在手中把玩的珍珠串子断了线,散落的珍珠噼里啪啦跳荡在我的视线里,一颗,又一颗,在那双绿色的眼眸前此起彼伏。

  这是个极美的男人,即便是公子兰或华容,抑或简荻,也与他差得远了。

  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心里翻起阵阵波涛,我试想附庸风雅念一句"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来调笑,而后,再走到他的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用深情的双眸将他溺死在我温柔的眼神里。但简荻此刻像狼一样坐在美人的身边,而我的双腿也绵软无力地走不动路。

  有一种美,叫千娇百媚惹人爱怜。

  有一种美,叫雍容华贵莫可逼视。

  有一种美,叫夺魂摄魄浑然天成。

  我不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只是觉得这么看着他,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原来绝色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只是我以前没有见识过。

  "抱歉。"

  "啊?"

  "珠子突然断了。"

  "哦。"

  "姑娘请坐。"

  "谢谢。"

  坐下了,脑子里还是不清醒,直到手臂上传来痛感,下意识转头看,正对上简荻恶狠狠要吃人的目光。

  "之前你答应本公子什么来着?这会儿全当耳旁风了吗?"他的口气不善,我紊乱的心跳终于回到正轨。

  "我没傻笑也没尖叫,更没流口水啊。"分外冤枉地望过去,顺便眨巴眨巴着眼睛。

  "你!你这样子还不如……"无数眼刀飞来,我快被扎得体无完肤。

  我一边和简荻小声嘀咕,一边观察着美人的神色。他一定是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了,轻轻抿着的唇角微微挑起完美的弧度,细长的眼尾扬起来。

  美人浅颦轻笑,我销魂地欣赏,嘴里不由得冒出问题,"你叫什么?"

  他怔了一下,依旧笑着答道:"来水月阁却不知伶人的名字,姑娘是第一个呢。"

  他说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让我认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件很不对的事情。

  "碧华,姑娘叫我碧华就好。"

  他有一双勾人的绿色眸子,碧华,果然是再适合不过的名字。

  "碧华,你的眼睛像绿宝石,很美。"我由衷地赞叹。

  他坐在窗前,衣袂卷入夜风,隔了半晌,才说道:"伶人本是蛮族的流民,族中多是异色眸发的人,姑娘无须见怪。"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一定没你好看。"对于美人,我一向不吝啬赞美之词。

  "姑娘谬赞了。"他客气地回了一句,语气生疏冷淡。

  赞过他长得美的人一定不在少数,我这几句话恐怕还是他所听过的最不动人最直接的。我耸耸肩,靠向椅背,继续悠然地欣赏美人。

  碧华起身走到简荻面前,执起桌上的玉壶为他斟了满满一杯酒。简荻端起酒杯,暧昧不明地和碧华对望着,慢条斯理地将满满一杯酒喝了个干净。又斟满一杯酒,又是在默默对望中一口饮尽,他们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彼此。第三杯喝完,简荻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滴酒从翠玉杯沿滑落,划出一道绵延的痕迹。

  也许是眼前的景色太过诡秘,也许是他二人站在一起太过美丽,我无声地看着他们,只觉得这暗香浮动的夜色越发暧昧起来。

  "他最近没有来过吗?"简荻探头过去,附到碧华的侧靥。风挽起美人的丝丝黑发,擦过简荻的脸。

  "前日来了,今儿个说是要来,不知为何还没出现。"他断断续续地浅笑出声,双手搭在简荻的肩上,笑得像只难以餍足的猫儿。

  "怎么?连你也留不住他的心了?碧华的魅力不够了呢。"

  碧华的唇扬了又扬,绿眸在暗夜下闪着灼灼的光彩。

  "殿下早就明悉于心,却还要来故意气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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