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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趁火云师太后退之际,南宫傲拽住玉冰的手:“走!”袍袖一挥,地上的桌凳碗碟立时化成千百碎片,挟着飞沙走石向火云师太及其弟子激射而出。众道姑猝不及防,忙挥拂尘自保。火云师太哪容敌人逃走,铁拂尘挥挥洒洒迎着袭来的碎片扑了上去。然而终究晚了一步,南宫傲早带着玉冰跑得无影无踪。

  火云师太气得暴跳如雷,也不顾众弟子,估摸着二人逃走的方向,奋起直追。她发誓一定要抓到这个十恶不赦的妖精,洗雪背上划字之耻。为了今天,她这半年中与世隔绝,潜心修炼。不久前,她路过渤海之滨,见海潮汹涌,触动灵思,终于彻悟武学真谛,功夫终臻化境,这才出来找千手观音报仇。谁知今日好不容易把这妖精逮个正着,眼看就可手到擒来,偏偏又让他跑了,她怎能不气急败坏?

  南宫傲带着玉冰跑到镇外,却到处也找不到白龙,又担心火云师太追至,只得携玉冰先走。一路上紧张带惊吓,玉冰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南宫傲就边跑边教她运气调息。渐渐地,玉冰呼吸顺畅,疲惫缓解,不用南宫傲助力也能跟上他的步伐,这才知道,自己已在逃跑中学会了轻功。

  又跑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一片树林,南宫傲终于停下脚步。玉冰对路程方向全没有概念,也不知跑了多远,只是觉得又饥又渴,嗓子几乎冒烟。南宫傲把仅剩的一点儿水都给了她,自己只说不渴,一滴也不肯沾。玉冰舍不得把水喝完,只润了润嗓子,就把水袋小心收了起来。南宫傲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

  这时,日已偏西,南宫傲看看四外一片荒凉,估计附近不会有人家,今夜多半要露宿,不如早作准备,也好让玉冰能多休息一会儿。于是把她安顿在一旁,自己动手清理了一块空地,准备搭帐篷露营。玉冰不愿坐等南宫傲来服侍,便起身到树林中,要砍些树枝来生火。南宫傲急忙叫住她:“快回来,这些事不用你做。”

  “咱俩一起做可以快些,再说,我自己呆着也无聊。”

  “那你只在这附近砍些树枝就好了,不要进到林子里去,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南宫傲说着,把自己的佩剑解下交给玉冰。

  玉冰笑了:“你都快成我娘了。”忽然想起了母亲,心里不由得一酸,忙甩开这些思绪,拔剑去砍树枝。

  哪知动起手来才发现,原来砍柴也不是那么容易。玉冰拿着剑,怎么使都不得劲儿,左削右砍,那小树枝居然就是弄不断,把玉冰累得满头大汗,半天也没砍下来几根。

  南宫傲一旁看得又爱又怜,又是忍俊不禁:“这几棵树遇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别再酷刑折磨它了,还是我来吧!”

  玉冰沮丧地道:“我真是没用,什么都干不好。”

  南宫傲接过剑来安慰她:“你原本就不是做这些事的。来,咱们到林子里瞧瞧有什么可以吃的野菜、野果,我再打点儿野味,好好给你做顿晚饭。”

  两个人手牵手进了树林。南宫傲一路走,一路采了些野菜、蘑菇,玉冰用裙子兜着,一面听南宫傲教她辨认这些植物,哪些有毒,哪些没毒,哪些可以入药……不知不觉,走进了密林深处。

  忽然,南宫傲的脚步停下了。

  “怎么了?”玉冰诧异地问。

  南宫傲食指伸到唇边,示意她噤声。

  玉冰屏息凝神,侧耳谛听,却只听见木叶沙沙,此外全无异象。正在疑惑,南宫傲一蹲身将她负在了背上,像一条光做的蛇,迅疾而悄无声息地穿游向前。玉冰正在可惜那些散落的野菜,忽然耳边听到一声轻轻的马嘶。然后,她便看见前方林间的一片空地上,一群破衣烂衫的乞丐围住了一个高大的白衣青年,那青年身旁有两匹白马,其一正是白龙。

  玉冰高兴地欢叫了起来:“白龙,你在这儿!”

  众丐和那青年一齐转过头来。青年高叫:“大哥,别过来!”

  “冷超?”南宫傲喜出望外。

  玉冰突然花容失色:“蛇!”

  南宫傲也瞧见了,地上、树上,蜷曲游动着的蛇,五颜六色,到处都是。南宫傲研究毒物多年,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剧毒品种,唇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泰然自若地走进蛇群,仿佛走进自家开办的幼儿园。

  众蛇纷纷退避,让出一条道路,像是夹道欢迎园长视察。玉冰伏在南宫傲背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头皮发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丐看得瞠目结舌,冷超却哑然失笑:“我忘了,大哥是毒祖宗,当然不怕这些蛇子蛇孙了。”

  南宫傲将玉冰放下地,向她介绍:“他是我的朋友,叫冷超。”再转向冷超,“她是……玉小姐。”

  冷超冷淡地点点头:“在下以杀人为业,如需效劳,姑娘尽管吩咐。念在是大哥的相识,可以优惠。”

  群蛇环伺之中,再面对一个职业杀手,玉冰训练有素的礼仪风度几乎尽失,勉强笑了笑敛衽施礼,却打不开紧咬的牙关说话。

  众丐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纷纷议论:“冷超?原来他是白无常冷超?”

  “我早就说他不像千手观音……”

  “为钱害命,也不是什么好鸟!”

  “那白头发的是谁?不男不女的……”

  冷超拉住南宫傲的手:“大哥不必理他们,咱们多日不见,找地方喝酒去!”说着便走。

  为首一丐猛然回过神来,厉声断喝:“结盘蛇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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