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世莲华(57)_潘姝雅

五十七

　　花大姐“咯咯”笑了：“是呀，鸾姑娘一来，那屋里就难站了。我本来今天也是想去看看小姐的，鸾姑娘来了，也就算了。”花大姐信手挑选着路边盛开的花朵摘进篮子，一边瞥着南宫傲的脸色问：“雪姑娘见过人梦游么？”

　　南宫傲心里一动，立刻警觉起来，“我夜里睡得死，什么也看不见。花大姐忽然想起问这个，难道是你看见有人梦游了？”

　　花大姐夸张地叹了口气：“这人哪，一上了岁数，睡觉总不踏实。昨儿折腾了一宿都没睡好，老觉着有什么人来了似的，八成是我自己做梦吧？梦见一个挺标致的小厮跑到咱们岛上来，还跑到小姐的阁子那儿去了。雪姑娘，不会是去找你的吧？”说着，花大姐“咯咯”又笑了。

　　南宫傲笑道：“你自己做梦想男人，又关我什么事了？咱们家有的是标致小厮，花大姐看上了哪个，尽管抓来，还怕他不从？”

　　“呸！你当我是什么了？”花大姐微微有些脸红，白了他一眼，“别是你自己想男人了吧？”

　　“我可没梦见什么标致小厮！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想男人的。”

　　“只想玉冰小姐，是吗？”花大姐斜睨着他。

　　南宫傲脸色微变，瞬即又恢复如常：“我想她又怎么样？”

　　花大姐明显地吃了一惊，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这么说，你真的有‘断袖之癖’？”

　　南宫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花大姐愕然看着他，自己不住地摇头，叹息了一声，携着花篮悄悄地走了。

　　傍晚，夏雨卿和玉麟又来到琼馨阁，破天荒地说要邀两位郡主去逛夜市。玉鸾立刻雀跃起来：“太好了，我都好久没去逛街了！”又拉住玉冰鼓动道：“你不早就说没逛过夜市么？难得雨卿有这个兴致，他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说要陪咱们逛街的！”

　　玉冰含笑推辞：“你们去吧，我这些日子总觉着累，便去了也没力气逛……”

　　雨卿二人大为扫兴，便要作罢，玉鸾道：“让她在家歇着吧，咱们去咱们的！”

　　公子和千金率领着一大群丫鬟仆妇浩浩荡荡地走了。南宫傲立在窗口，望着俊男靓女们渐渐远去的背影，问玉冰：“你为什么不去？”

　　玉冰笑笑：“值得留恋的东西越多，走的时候越要难过……”

　　南宫傲看了看她，转身去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玉冰纳闷：“你干什么？”

　　“我陪你去看，陪你去经历，走的时候带上我，就等于把世上的好东西一起带走了，你也就不用难过了。”

　　玉冰怔住，片刻，淡淡道：“傻瓜，又胡说八道了……”独自掀帘走了出去，倚栏眺望着天镜湖水，半天没有回头。

　　月满蓬壶，华灯灿烂，南宫傲挽着玉冰的手，立在人潮涌动的街市上。

　　“这世上的人真多啊！”玉冰低低叹息。

　　“是啊！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落在人群里，也不过是沧海里的一粒沙……”南宫傲眼里又漫起迷离的阴影。

　　玉冰往“她”怀里靠了靠：“咱们走吧！”

　　“你不想去逛逛，买些东西？”

　　她摇摇头。两个人携扶着慢慢走出街口，玉冰忽然停步，望着不远处一片黑黢黢的建筑：“那儿是不是禅智寺？”

　　南宫傲心中一动：“你还记得？”

　　玉冰凝神不语。南宫傲试探地问：“去看看吧？”

　　玉冰一惊，南宫傲笑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禅智寺本来是京城中一座最大的寺院，寺后还有一座小花园，景致颇佳，如今久已荒废。自玉冰在这里失踪之后，寺院便被查封，僧侣们都已转投他处。坊间传说，每逢月圆之夜，废寺便有鬼狐出没，人多不敢近，于是这一带也就变得愈来愈荒凉了。

　　推开虚掩的花园后门，两个人慢慢步入荒芜的庭院。冰轮高倨，空园寂寂，乍离喧闹的长街，这里，仿佛是阴影中的另一个世界。

　　玉冰望着圃中依旧耸立的牡丹亭，渐渐有些神思恍惚：

　　“那时候，这一片牡丹开得正好……”

　　突然，一只小动物慌不择路地从他们脚边蹿了过去。玉冰“啊”地惊跳起来，转眼间，一个淡淡的人影显现在牡丹亭中……

　　玉冰顿时毛骨悚然：“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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